第八章

她強忍著心痛，轉過身背對他，敷衍地應了一句，“我知道，睡吧。”

沈聿懷看著她冷漠的背影，最終隻能歎了口氣，從身後抱住她，不再動作。

第二天，似乎是為了補償，沈聿懷提出要帶許星漾去看流星雨。

“你不是一直想去看嗎？正好你這段時間休假，我們一起去。”他語氣溫柔，仿佛昨晚的不愉快從未發生。

許星漾想說不想去，卻被他半哄半拉地塞進了車裏。

車子行駛到半路，沈聿懷的手機響了。

是江露晞打來的，電話那頭她的聲音興奮又期待：“聿懷！聽說今晚有獅子座流星雨！我們高中就錯過了，今天一定要一起去山頂看！”

沈聿懷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副駕的許星漾。

許星漾隻是偏頭看著窗外，麵無表情。

他猶豫了一下，對著電話那端溫柔道：“好啊。不過我正和星漾在去的路上，既然你也想去，那我們就一起。”

許星漾的心狠狠一抽，痛得她幾乎蜷縮起來。

他總是這樣，輕而易舉地，就把她變成了那個多餘的、需要被兼顧的選項。

車子拐去接了江露晞。

她一上車就連連道歉：“星漾，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今天你們有約會，我隻是剛回國，就聿懷這麼一個好朋友，所以才想著找他一起……”

許星漾沒有說話，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到達山腳下後，由於車子無法上山，三人需要徒步爬一段山路。

沈聿懷全程細心地照顧著江露晞，時而攙扶，時而提醒她注意腳下。

途中，江露晞不小心崴了腳，疼得眼淚直流。

沈聿懷毫不猶豫地蹲下身，將她背起，一步步向山頂走去。

許星漾跟在他們身後，看著沈聿懷寬闊的背影，心裏一片冰涼。

他曾經也這樣背過她，在她爬山累得走不動時。

可現在，他的背上換了別人。

到達山頂時，夜幕已經降臨。

流星雨如期而至，璀璨劃過夜空。

江露晞興奮地大聲許願：“我要成為全國最優秀的首席記者！”

然後她笑著問沈聿懷：“聿懷，你許的什麼願？”

沈聿懷溫柔地看著她，唇角帶笑：“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許星漾微微偏頭朝他望去，她知道，他的願望一定與江露晞有關。

“星漾，你呢？你許的什麼願？”江露晞又問。

許星漾望著流星消失的夜空，輕聲道：“我的願望……說出來也不靈了。”

她許的願是——

願與沈聿懷，此生不複相見。

看完流星雨，三人準備下山。

山路陡峭，江露晞一時沒站穩，驚叫著向山坡下滾去。

慌亂中，她下意識地抓住許星漾的手腕，將她也拽了下去。

兩人重重地摔在山坡下，許星漾感到一陣劇痛，腿上傳來溫熱的觸感，顯然是流血了。

好在坡不算太深，沈聿懷很快焦急地找了下來。

“露晞！星漾！你們怎麼樣？”

江露晞哭得梨花帶雨：“聿懷，我的腳好痛……好像動不了了……”

許星漾試圖開口，卻發現自己連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痛，顯然傷得更重。

沈聿懷查看了一下情況，眉頭緊鎖，最終，他做出了選擇。

他打橫抱起哭泣的江露晞，對許星漾語速飛快地說：“星漾，你堅持一下！露晞腳傷了，我先送她上去，馬上叫人來救你！你就在這裏等我，千萬別亂動！”

說完，他抱著江露晞，很快消失在黑暗的樹林裏。

許星漾躺在冰冷的山坡下，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心口的疼痛遠遠超過了身體的傷。

她等啊等，從天黑等到天色泛白，露水浸透了她的衣服，寒冷和失血讓她意識逐漸模糊。

他再也沒有回來。

絕望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

她知道，如果再不自救，她可能真的會死在這裏。

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拖著劇痛的身體，一點一點，艱難地向坡上爬去。

每動一下，都像是淩遲。

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襟和身下的泥土。

終於，她爬上了公路，用盡最後的力氣，朝著偶爾經過的車輛揮手。

“救命……”

終於，有一輛車停了下來。

她看到有人朝她跑來，懸著的心終於落下，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