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坐診室的路上,黎棠打了主任的電話。
“我想報名您說的那個義診的項目,還來得及嗎?”
“但你之前不是說家裏老人身體差,嫂子也要生了,怕他們照顧不好你老公,走不開麼。”
“他們,不需要我了。”
黎棠苦笑。
家務事主任不方便問,再三確認後填上了她的名字。
“盡快把你的工作交接好,十天後出發,小黎你好好幹,曆練兩年再回來的話,晉升的可能性會大很多的。”
“我會的。”
義診的地方是貴城,聽說那山好水好,在那裏待兩年的話,應該就會忘記許家帶來的所有傷害了吧。
黎棠吐出口濁氣,剛要進電梯,卻被許言宸叫住。
“我剛聽了一耳朵,你說十天後出發,是什麼?”
“帶的實習生要走而已。”
黎棠不打算告訴許家這些事。
許言宸的一切都是婚後財產,以他們尖酸刻薄的家風,就算把她拖死,也絕不可能答應離這個婚。
不過,許言宸的關注度顯然也不在這裏。
“我找你有點事。”
“那你最好快點說,我還要上班。”
“大嫂要生了,她這胎來得不容易,我跟媽商量了一下,別的醫生到底是外人,我們不太放心,你給她接生好不好?”
許言宸像是完全感受不到黎棠突然的冷漠,緊緊握住她的手。
“大嫂身體一直都不好,網上到處都是產婦大出血一屍兩命的新聞,我,我爸媽很擔心,你這麼善良體貼,一定會答應的對不對?”
黎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身為婦產科醫生的妻子去給老公的情人接生,那個情人是他們共同的大嫂,她肚子裏的孩子還是自己老公的。
還有比這更荒謬的嗎?
“我沒辦法答應,每個科室都有自己的排班表,每個病人也都有自己的主治醫生,而且你應該知道,院方是不建議給親屬做手術的。”
這話還是許言宸自己說的。
第一次上手術台時,黎棠因為恐懼直到結束都還在發抖,那時許言宸曾說,“以後無論是我們誰的親戚,哪怕是我生病,都不能讓你做手術。”
黎棠以為他在取笑自己。
許言宸卻溫柔地抱住她,說給家人做手術會有特別大的心理壓力,萬一出了什麼問題,哪怕不是醫生本人的錯,也很難掰扯清楚,他連預想黎棠承受這些都覺得心疼不已。
可現在......
“這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跟你們院長打好招呼了,你的班會有別人頂替,大嫂已經進了手術室,大家都在等你。”
“許言宸你——”
“好了棠棠,我知道你有很多顧慮,但你肯定是沒辦法再為我生孩子的,我跟大哥是親兄弟,他的孩子就是我們的孩子。”
黎棠的心像是被刀刺一樣。
許言宸明知道那個流掉的孩子是黎棠至今都解不開的結,明知道她一直在為不能替他生兒育女而愧疚,卻選擇在這種時候刺激她!
可她是醫生。
院長一個電話打來,別說是情敵,哪怕手術室裏躺著的是殺父仇人,嚴格的職業操守也注定讓黎棠必須好好完成這台手術。
趕到門口時,卻被許老太撲住了。
“那可是我的大孫子,你要是敢暗中使什麼陰招,我就跟你拚命!”
從黎家破產開始,她就整天針鋒相對,黎棠已經習慣了。
她看向旁邊的許言宸。
“你也覺得我會害他們嗎?”
“棠棠,你別說氣話,我知道從大嫂進門開始你心裏就一直有怨氣,但這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那個孩子對我,我們家非常重要,你是醫生,要有職業素養。”
“原來你也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