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跟著方翠華又回了娘家。
推開門,姐姐薛卿妍正敷著麵膜,斜倚在沙發上。
她看到我們,懶懶地抬了下眼皮:“回來了?這麼慢。”
然後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幸災樂禍的笑。
“喲,妹妹這是怎麼了?哭喪著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女兒死了呢?”
方翠華把曦曦隨手放在茶幾上,然後走到我麵前,一把將我推進一個房間。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然後是落鎖的聲音。
我跌跌撞撞地站穩,環顧四周。
這裏是我出嫁前的房間。
一個由廁所改造的,不足五平米,陰暗潮濕的小隔間。
此刻,這個狹小的空間裏,堆滿了我姐薛卿妍不用的雜物和過季的衣服。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常年不散的黴味。
而薛卿妍的房間,是家裏最大最朝南的那一間,裏麵有獨立的衣帽間和衛生間。
我衝到門邊,瘋狂地拍打著門板:“放我出去!把曦曦還給我!你們這是犯法!”
門外傳來薛卿妍嬌滴滴的聲音:“媽,她好吵啊,會不會嚇到小外甥女啊?為了我的身體,可得讓小外甥女健健康康的。”
方翠華的聲音冷得像冰:“讓她吵,吵累了就沒力氣了。”
我絕望地滑坐在地。
從小到大,就是這樣。
薛卿妍因為有先天性血液病,是全家人的寶。
而我的出生,就是為了給她當移動血庫和骨髓庫。
可惜,我的配型失敗了。
從那天起,在我媽眼裏,就成了一個沒用的廢物。
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屬於姐姐,我穿她不要的舊衣服,吃桌上剩下的飯菜。
我大學的獎學金,被我媽拿去給姐姐買了最新款的手機。
我工作後第一筆工資,被我媽拿去給姐姐報了昂貴的瑜伽班。
我以為,我結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就能擺脫這一切。
我以為,我媽對女兒好,是因為隔代親。
原來都是我自作多情。
什麼在外麵做月子哪有在家裏好,都成了笑話。
是我天真,還幻想著親情。
月子中心退下來的10萬元也用來填補了薛卿妍的治療費窟窿。
在他們眼裏,我和我的女兒,都隻是為了薛卿妍而存在的工具。
晚上,門鎖響了。
方翠華推門進來,懷裏抱著曦曦。
她頭頂上那串血紅的數字。
已經變成了【99天】。
女兒的生命正在一天天流逝。
餓了的曦曦,正在小聲地哭。
我立刻撲過去,想把女兒抱過來。
方翠華攔住我,冷冷地說:“喂奶可以,但你給我老實點。要是再敢鬧,以後你連見都別想見到她。”
我看著女兒哭得通紅的小臉,心如刀割,隻能忍著屈辱點頭。
我接過曦曦,熟練地撩起衣服。
女兒貪婪地吮吸著,小小的身體在我懷裏,那麼溫暖,那麼柔軟。
方翠華就站在旁邊,像個監工一樣盯著我。
“多吃點,把奶都喂足了,這樣曦曦才能長得壯壯的,到時候才有力氣做手術。”
她輕描淡寫地說著,仿佛在談論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我抱著女兒的手在抖。
我的女兒,不是給薛卿妍續命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