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母說:“家裏就你沒正經工作,還不趕緊去把那份活兒接了?”
“你妹妹要整容,你那個畫畫的男朋友要開工作室,哪樣不要錢!”
妹妹她一邊修著指甲,一邊涼涼地開口。
“姐,我勸你別挑三揀四了,你都這把年紀了,能掙錢就不錯了。”
“我一張臉的保養費,你就得掙一年。”
男朋友顧言走過來,像是在安撫我。
“思思,倩倩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的工作室對我很關鍵,等我出名了,你就是老板娘。”
我看著他們理所當然的樣子,隻覺得惡心。
為了他們嘴裏的“好日子”,我接受了那份離譜的委托。
去一個凶宅裏住七天,扮演已故女主人,引出她含冤而死的鬼魂。
......
那棟宅子坐落在半山腰,黑色的鐵藝大門森然佇立。
開門的是一個管家,五十多歲。
“喬晚小姐,先生在等您。”
我被帶進一個過分空曠的客廳,一個中年男人坐在主位的沙發上,手裏盤著一串佛珠。
他就是委托人,魏鴻升。
也是那個“已故女主人”魏雪的父親。
他抬眼看我,眼神裏沒有溫度。
“像,真像。”
他開口,聲音裏聽不出情緒。
“從今天起,你就是魏雪。”
管家遞給我一份協議,和一疊厚厚的資料。
資料裏是魏雪從小到大的照片,生活習慣,甚至包括她走路時右腳會輕微外八。
“你要學的,就是成為她。”
“記住,在這裏,你沒有自己的名字,沒有自己的過去,你就是我的女兒,魏雪。”
我捏緊了協議。
那上麵的報酬,足夠讓顧言的工作室開起來,也足夠讓喬月去做她夢寐以求的全身整形。
魏鴻升似乎看穿了我的猶豫。
“你沒有拒絕的餘地。”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後,我的養母和妹妹正趴在門口,眼神裏是貪婪和催促。
我簽了字。
管家帶我上樓,推開一間房門。
“這是小姐的房間,從衣物到擺設,一切都維持著她生前的樣子。”
房間是夢幻的公主風,粉白色的蕾絲和紗幔,與這棟宅子的陰冷格格不入。
衣櫃裏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裙子,都是我從未穿過的昂貴品牌。
管家拿出一件白色連衣裙。
“換上。”
命令的口吻。
我照做了。
裙子的尺寸分毫不差,就像是為我量身定做。
鏡子裏的人,麵容是我的,神態卻很陌生,讓我一陣心慌。
管家麵無表情地評價:“小姐不喜歡在脖子上戴任何東西,把你的項鏈摘了。”
那是我親生父母留給我的唯一遺物。
我下意識地護住。
“這是規矩。”
管家伸出手,不容拒絕。
我慢慢地,摘下了項鏈。
他拿過去,隨手扔進了抽屜的角落。
“晚餐時間到了,先生在樓下等你。”
長長的餐桌上,隻有我和魏鴻升兩個人。
菜品精致,卻冷冰冰的。
他一言不發,隻是看著我。
那目光讓我食不下咽。
他忽然開口:“小雪,爸爸給你剝了你最愛吃的蝦。”
一隻去了殼的蝦,放進我麵前的白瓷盤裏。
我對海鮮過敏。
這件事,我沒告訴任何人。
我抬起頭,迎上魏鴻升審視的目光。
他是在試探我。
我拿起筷子,夾起那隻蝦,微笑著說:“謝謝爸爸。”
然後,我當著他的麵,把蝦吃了下去。
他臉上的線條柔和了一點。
“這才乖。”
回到房間,我立刻衝進衛生間,把吃下去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
脖子和手臂上,已經開始起細密的紅疹,癢得鑽心。
我不敢開燈,也不敢發出聲音,隻能用冷水一遍遍地衝洗。
深夜,我躺在魏雪的床上,渾身又癢又痛。
房子裏死一般安靜。
我忽然聽到門外有腳步聲。
很輕,很慢。
停在了我的門口。
我屏住呼吸。
門把手,被緩緩地轉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