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空曠冰冷的公寓,距離上次踏入已過去一個半月。
熟悉的陳設未變,卻彌漫著物是人非的清冷。
他默默上樓,整理自己的物品。
將栗錦晶及栗家送的衣物、飾品、日用品等,都仔細取出,整齊放回原處。
這些不屬於他,他也沒資格帶走。
當晚,栗錦晶徹夜未歸,直到次日下午才回來,還帶著提著大箱子的服裝師和化妝師。
“晚上醫藥界有晚會,你準備下,我帶你去見見人。”
她語氣平常,像交代公務。
栗錦晶從不吝於在公開場合給他“栗家未婚夫”身份,對她來說,這不是愛意,隻是責任。
準備妥當,司夜延走到車邊,習慣去拉副駕駛車門,卻發現鎖著。
駕駛位車窗降下,栗錦晶麵無表情:
“等下要接晝川,他暈車嚴重,坐前麵。你坐後麵。”
司夜延握門把的手不自覺收緊,指尖泛白。
她似乎忘了,他也暈車,隻是不像季晝川宣之於口,每次都默默忍著。
他低下頭,唇角勾起抹自嘲弧度,沒問沒說,默默轉身拉開後座車門。
季晝川拉開車門,帶著一身清淺的消毒水氣息坐進副駕駛,第一句話便軟軟地飄向後座:
“昨天真是麻煩老師了,守了我一整晚。”
“要不是您,我這燒肯定沒這麼快退。”
他語氣裏裹著恰到好處的感激與依賴。
栗錦晶側過頭,眼中流淌著司夜延從未見過的、近乎寵溺的柔光,她自然地伸手揉了揉季晝川的頭發,聲音都比平日溫和幾分:
“好了就行,自己身體弱,以後要多當心。”
這親昵的一幕,像一根細針,精準地刺入司夜延的眼底,帶來細微卻尖銳的刺痛。
季晝川像是這才發現後座有人,驚訝地微微睜大眼睛,語氣帶著些許無措:
“啊,司先生也在?”
“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要不我還是坐到後麵去吧?”
他說著,作勢便要解開安全帶。
“不用。”
栗錦晶的聲音不容置疑,已然啟動了車子,“你就坐這兒,安穩待著。”
車輛行駛起來,司夜延暈車的症狀逐漸顯現。
不過半程,胃裏便開始翻江倒海,酸水不斷上湧,他隻能緊閉雙唇,強忍著不適,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好在會場很快到了,才沒讓他徹底失態。
他挽著栗錦晶的手臂步入燈火輝煌的會場,季晝川則緊隨在她另一側。
整場晚會,栗錦晶的確如她所說,帶他見了許多人——醫學界的泰鬥、醫院的院長、知名的專家。
然而,也僅僅止於“見過”。
每一次簡單的寒暄介紹後,她的注意力便會迅速轉移到季晝川身上,專注地向那些大人物推介她的這位“得意門生”,言語間滿是賞識。
司夜延很快便從並行的主角,淪為了一個無聲的背景板。
暈車的惡心感仍未消退,疊加此刻心口的滯悶,他感到難以呼吸。
低聲向栗錦晶說了一句,他便轉身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他在相對安靜的走廊角落獨自待了將近半小時,才慢慢平複下來,深吸一口氣,準備返回會場。
剛走到會場入口,他卻一眼瞥見栗錦晶半扶半抱著季晝川,正朝著樓梯間的方向走去。
季晝川整個人幾乎軟倒在她身上,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呼吸急促而紊亂,狀態明顯不對勁。
栗錦晶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洶湧的情緒:
“晝川,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房間了。”
司夜延心頭猛地一震,幾乎是下意識地,他悄然跟了上去。
一路保持著距離,看著她們步履不穩地上了樓,進入客房區域,最終,他眼睜睜看著栗錦晶攙著季晝川,刷卡進了一間房間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