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話大冒險,瓶口對準了老婆的發小陳爍。
他看著我老婆蘇晴,笑得意味深長。
“蘇晴生孩子那天,醫生問保大保小,是我簽的字。”
滿座賓客嘩然。
我端著酒杯的手僵在半空。
我兒子出生那天,我正在國外簽一個能救活我們公司的合同。
蘇晴告訴我,是她自己簽的字,選了保小。
她還因此產後大出血,差點沒救回來。
為此,我愧疚了整整五年。
陳爍拍了拍我的肩,一臉歉意。
“兄弟,別怪我,當時情況緊急,我又是孩子的......幹爹,總得做個決定吧?”
1.
包廂裏的起哄聲和口哨聲幾乎要將我淹沒。
「夠義氣啊陳哥!這幹爹當得比親爹還上心!」
「就是,江楓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陳爍,不然你老婆孩子......」
那人沒說完,但滿屋子曖昧的笑聲說明了一切。
蘇晴的臉頰泛著紅暈,一半是羞赧,一半是感動。
她端起酒杯,朝陳爍舉了舉。
「就你話多。」
那語氣,親昵得像情侶間的打情罵俏。
陳爍得意地揚了揚眉,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視線若有若無地掃過我,帶著赤裸裸的挑釁。
我腦中轟鳴,一片空白。
五年前那個夜晚,我隔著越洋電話,聽到蘇晴虛弱到隨時會斷氣的哭聲。
她說:「江楓,我簽了字,保小。」
「我對不起你,如果我有什麼萬一,你一定要好好帶大我們的兒子......」
電話那頭,是醫療儀器刺耳的警報和醫生護士亂糟糟的呼喊。
我瘋了一樣想衝回去,可違約金是天價,能讓我們所有人萬劫不複。
我一夜白頭。
直到第二天確認她脫離危險,那根緊繃到極致的弦才沒有斷掉。
這五年,我將所有的愧疚都化作了對她的補償。
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家裏的財政大權,她要什麼,我給什麼。
朋友們都笑我妻管嚴,我卻甘之如飴。
我以為,這是我欠她的。
可現在,陳爍一句話,就將我五年來的深情和愧疚,碾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原來,那份讓我背負了五年枷鎖的同意書,是他簽的。
原來,在我心急如焚的時刻,我的妻子身邊,站著另一個男人,替我做出了最重要的決定。
高腳杯的杯柄在我指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尖銳的邊緣刺入掌心,傳來一陣劇痛。
「江楓,你怎麼了?臉這麼白?」
蘇晴終於注意到了我的不對勁,關切地問。
她的眼神清澈又無辜,那一瞬間,我竟懷疑是自己想多了。
我沒說話,隻是死死地盯著陳爍。
陳爍被我看得有些發毛,清了清嗓子,站起身。
「哎,大家別誤會啊,我跟蘇晴那是什麼關係?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鐵哥們!」
他大大咧咧地摟住蘇晴的肩膀,蘇晴象征性地掙紮了一下,就順從地靠在他懷裏。
「再說了,江楓當時不是不在嗎?我不頂上誰頂上?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幹兒子出事吧?」
他一番話說得理直氣壯,仿佛我不感激他,就是我不識好歹。
周圍的人又開始附和。
「就是,江楓你太小氣了。」
「人家陳爍這是仗義,你別想多了。」
我看著他們倆親密無間的姿態,看著周圍人理所當然的嘴臉,胃裏一陣翻騰。
我猛地站起身。
椅子腿與地麵摩擦,發出極其刺耳的聲響。
包廂裏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看著我。
蘇晴皺起眉,不悅地開口:「江楓,你發什麼瘋?」
我沒理她。
我端起桌上那瓶未開封的紅酒,走到陳爍麵前,在他驚愕的目光中,將滿滿一瓶酒,從他頭頂澆了下去。
酒液順著他精心打理過的頭發流下,劃過他錯愕的臉,染紅了他白色的襯衫。
「啊!」
有人尖叫起來。
陳爍抹了一把臉上的酒,眼神瞬間變得陰鷙。
「江楓,你他媽有病吧!」
我將空了的酒瓶重重地砸在桌上,玻璃碎裂的聲音伴隨著我的話語。
「我有沒有病不知道。」
「但你,肯定有。」
說完,我轉身就走,不再看身後的一片狼藉。
蘇晴的尖叫聲和陳爍的怒罵聲被我關在了門後。
我一個人走在深夜的街頭,冷風吹在臉上,卻吹不散心裏的那團火。
2.
我回到車裏,點了根煙,卻一口都吸不進去。
車門被猛地拉開,蘇晴帶著一身酒氣坐了進來,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江楓!你今晚是瘋了嗎?」
她劈頭蓋臉地質問,聲音尖利。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讓我在朋友麵前多丟臉!陳爍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就這麼對他?」
我看著她,隻覺得無比陌生。
「最好的朋友?」我冷笑出聲,「最好的朋友,可以在你老公不在的時候,替你簽生死狀?最好的朋友,可以當著你老公的麵,摟著你的肩膀,說你們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
「那不然呢?!」蘇晴的聲音比我還大,「我當時一個人在產房門口,我害怕!我無助!你在哪裏?你在國外簽你那破合同!陳爍不幫我誰幫我?」
「我讓你打電話給我,我讓你等我回來!」我幾乎是吼出來的,「可你呢?你告訴我,你自己簽了字,選了保小!蘇晴,你他媽讓我愧疚了五年!」
五年啊。
這五年裏,我每個午夜夢回,都會想起電話裏她虛弱的聲音。
我恨不得替她去死。
可她現在卻告訴我,那一切,都是因為陳爍。
「我......」蘇晴被我吼得一愣,氣勢弱了下去,眼圈瞬間就紅了,「我當時也是怕你擔心......再說了,事情不是過去了嗎?你至於為了這點小事,跟我發這麼大火嗎?」
「小事?」
我氣得笑出了聲。
「蘇晴,在你心裏,什麼才算大事?是不是非要等他睡到我們床上,你才覺得是大事?」
「啪!」
一個清脆的耳光,狠狠地甩在我臉上。
火辣辣的疼。
蘇..晴的手在發抖,眼睛裏蓄滿了淚水,滿是不可置信和被戳中痛處的羞憤。
「江楓,你混蛋!你怎麼能這麼想我?我和陳爍清清白白,他是我的家人,是念念的幹爹,你為什麼要用這麼齷齪的思想來侮辱我們?」
她哭得梨花帶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看著她這副模樣,我心底最後一點溫情,隨著臉頰上的痛感,徹底消散了。
我沒有再動怒,甚至沒有再看她一眼。
我隻是笑了。
一聲極輕的,發自肺腑的冷笑。
這聲笑,比任何怒吼都讓蘇晴感到不安,她停止了哭泣,怔怔地看著我。
我平靜地發動了車子,沉默地往家的方向開。
車廂裏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到家後,蘇晴似乎想說什麼,但我徑直走向客房,反鎖了門。
我靠在門上,摸了摸依舊發燙的臉頰。
很好。
這一巴掌,打醒了我。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老周,幫我辦兩件事。”
“第一,幫我查個人,陳爍,城西陳氏地產的二公子。我要他從出生到現在所有的資料,越詳細越好。”
“第二,以最快的速度,幫我安排一份親子鑒定,用我和江念的樣本。記住,要絕對保密。”
掛掉電話,我看著窗外漆黑的夜。
天,快亮了。
第二天一早,我神清氣爽地從客房走出來。
蘇晴頂著兩個黑眼圈坐在客廳,見我出來,立刻站了起來。
她將一份文件放在我麵前,語氣帶著一絲討好和試探。
「這是城西那個項目的策劃案,陳爍他們公司想參與進來,你看看......昨晚,是我太衝動了。」
我拿起那份文件,很厚,也很重。
我笑了笑,當著她的麵,將策劃案一頁一頁,仔仔細細地撕了個粉碎。
然後,扔進了垃圾桶。
在蘇晴震驚到失語的目光中,我整理了一下領帶,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天氣。
「念念的生日快到了,今年我們一家三口,自己過。」
「還有,通知法務部,終止和陳氏地產的一切合作意向。」
「為什麼?!」蘇晴的臉色瞬間慘白,尖叫道,「江楓!你不能這麼做!」
我看著她驚慌失措的眼睛,第一次覺得,如此清晰。
「能,或者不能。」
我俯身靠近她,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你說了,不算。」
3.
兒子江念的五歲生日,終究還是沒能如我所願。
我訂了頂級餐廳,買了限量款蛋糕,準備了一後備箱他夢寐以求的禮物。
可蘇晴卻在下午打來電話,聲音裏是壓不住的哭腔和顫抖。
「江楓,不好了,念念在幼兒園摔倒了,頭磕破了,流了好多血,你快來中心醫院!」
我的心臟驟然抽緊,方向盤猛地一打,車胎摩擦著地麵發出刺耳的尖嘯,朝著醫院疾馳而去。
等我額角冒汗地衝進急診室,看到的卻是讓我血液幾乎凝固的一幕。
蘇晴抱著江念,坐在長椅上低聲啜泣。
而陳爍,正半蹲在她麵前,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溫柔語氣安慰著她,手裏還拿著一根棒棒糖,逗弄著她懷裏那個頭上纏著紗布的孩子。
江念的臉上還掛著淚珠,卻已經被他逗得咧開了嘴。
那畫麵,溫馨、和諧。
像一幅嚴絲合縫的油畫。
而我,就是那個不小心闖入畫中,破壞了一切的、多餘的闖入者。
我的腳步,就這麼釘在了門口,四肢百骸都泛著涼意。
「江楓,你來了。」
陳爍最先發現我,他站起身,朝我露出一個帶著點歉意的笑。
那笑容,在此刻的我看來,充滿了炫耀和挑釁。
「念念沒什麼大事,就是皮外傷,醫生說觀察一下就沒事了。我公司離得近,就先過來了。」
蘇-晴也抬起頭,看到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眼淚掉得更凶了。
「都怪我,我不該去開會的,不然念念就不會出事了......」
她撲進我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僵硬地任由她抱著,目光卻越過她的肩膀,落在一旁眼神“關切”的陳爍身上。
心底隻覺得一片荒唐。
又是這樣。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這樣。
隻要我和蘇晴之間出現裂痕,他陳爍就會像個救世主一樣,分秒不差地出現。
然後蘇晴就用她的眼淚和自責,將我所有即將脫口而出的質問,悉數堵回我的喉嚨裏。
這時,醫生拿著一份報告單走了過來。
「江念的家屬是吧?孩子顱內有輕微出血,需要輸血治療,你們誰是O型血或者A型血?」
「我是O型。」我立刻上前一步。
「我是A型。」蘇晴也緊跟著說。
醫生點了點頭,公事公辦地說道:「那你們去驗一下血吧,孩子的血型比較特殊,是AB型,你們倆的血都不能直接輸。」
我愣住了。
周圍的一切聲音仿佛都在這一刻消失了。
我盯著醫生,一字一句地問,聲音平靜得讓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醫生,我的生物學得不好,你再說一遍?」
「O型血的父親,和A型血的母親,能生出什麼血型的孩子?」
這是最冷酷的生物學常識。
O型和A型的父母,後代隻可能是O型或者A型。
絕無可能,是AB型。
醫生的臉色也嚴肅起來,他拿起報告單,又仔細核對了一遍。
「沒錯,孩子就是AB型Rh陽性血。」
他抬起頭,目光在我臉上停頓了半秒,又轉向蘇晴,那眼神裏充滿了探究和古怪。
「你們......確定是孩子的親生父母嗎?」
轟。
理智的弦,應聲繃斷。
我猛地轉過頭,死死地盯住蘇晴。
她的臉,在短短一秒內,從梨花帶雨,變成了慘無人色。
那是一種被瞬間抽幹了所有血液的、死人般的灰白。
她抓著我的胳膊,手指抖得不成樣子,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都無法辯解。
而另一邊,陳爍的臉色也同樣難看到了極點。
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眼神飄忽,根本不敢與我對視。
就是這一步。
這心虛的一步。
瞬間,所有被我刻意忽略的細節,所有被我強行壓下的懷疑,如潮水般將我淹沒。
產房門口,他替我簽下的那份生死狀。
酒桌上,他摟著蘇晴的肩膀,說他們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親密。
還有......
我兒子江念那張,越長大,越是和他陳爍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
我過去隻當是巧合。
現在我才明白,那根本不是巧合。
那是真相。
一個我從來不敢深想,卻血淋淋地、用一行血型報告,砸在我麵前的真相。
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腳下的地麵變得無比柔軟。
我扶住冰冷的牆壁,才勉強沒有倒下。
我看著蘇晴慘白的臉,喉嚨裏擠出的聲音,幹澀得像是砂石在摩擦。
「蘇晴,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4.
醫院的走廊,消毒水的味道濃得刺鼻。
蘇晴的哭聲,和我的質問,混在一起,顯得無比淒厲。
「江楓,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死死地抓著我的衣角,泣不成聲。
「不是我想的那樣?那是哪樣?」我一把甩開她的手,雙眼因為充血而刺痛,「血型報告就在這裏!醫生的話你也聽見了!你告訴我,一個O型血的爹,一個A型血的媽,怎麼他媽的生出一個AB型的兒子!」
我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裏回蕩,引來了無數側目。
陳爍上前一步,想來拉我。
「江楓,你先冷靜點,這裏是醫院。」
「滾開!」
我一把將他推開,胸中的暴怒讓我幾乎想殺人。
我指著他的鼻子,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這裏,沒你說話的份!」
陳爍被我推得一個踉蹌,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卻罕見地,沒有反駁。
蘇晴見狀,徹底崩潰了,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抱著我的腿。
「是我,都是我的錯......」
「江楓,我對不起你......」
「五年前,你出國前的那晚,公司聚會,我喝多了......」
「是陳爍送我回家的,我當時腦子不清醒,把他當成了你......就那一次,真的就那一次......」
「我後來發現懷孕了,我不敢告訴你,我怕你不要我了......」
「江楓,我愛你啊!我不能沒有你!求求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她哭得肝腸寸斷。
可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燒紅的鐵釘,狠狠地釘進我的骨頭裏。
原來,在我滿心歡喜期待孩子出生時,她正懷著別人的種,對我笑靨如花。
原來,在我因為她“產後大出血”而愧疚了整整五年時,她是在為另一個男人保守這個天大的秘密。
何其可笑。
我江楓,在商場上算無遺策,卻在家裏,被我最愛的女人和我“最好”的朋友,聯手戴上了一頂綠到發黑的帽子。
還心甘情願地,給別人的兒子,當了五年父親。
我看著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蘇晴,又看了看站在一旁,滿臉愧色的陳爍。
我忽然笑了。
笑得眼淚都湧了出來。
「所以,」我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保大保小那天,他簽的字,不是以幹爹的身份......」
「而是以親爹的身份,對嗎?」
蘇晴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難以置信地,用一種看魔鬼的眼神看著我。
陳爍的臉色,也徹底變了。
我俯下身,盯著她的眼睛,繼續說:
「他選了保小,不是因為情況緊急,而是因為,他要保住他的兒子,他的種。」
「哪怕,要以你的命為代價,對嗎?」
我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們搖搖欲墜的良心上。
蘇-晴渾身劇烈地顫抖,嘴唇已經沒有一絲血色。
「不......不是的......江楓......」
「夠了。」
我打斷她,眼底最後一絲溫度徹底熄滅。
「蘇晴,我們之間,完了。」
我轉過身,頭也不回地朝醫院外走去。
身後,是蘇晴絕望到撕心裂肺的尖叫。
「江楓!不要走!江楓!」
我沒有回頭。
心,早就在那份血型報告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走出醫院大門,冬日的冷風灌進我的脖子,卻遠不及我心中的萬分之一冰冷。
我掏出手機,撥通了我的私人律師的電話。
「老張,準備兩份東西。」
我的聲音冷靜,清晰。
「第一,離婚協議,我要蘇晴淨身出戶。」
「第二,啟動所有可用資源,全麵狙擊陳氏地產。我要他們,在三天之內,從這個城市消失。」
「不計成本。」
掛了電話,我看著灰蒙蒙的天空。
蘇晴,陳爍。
你們的遊戲結束了。
我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5.
私家偵探的報告,沒有溫度,像一份屍檢報告。
三天後,它靜靜地躺在我的辦公桌上。
我一頁頁翻過。
指尖劃過紙張,發出沙沙的輕響。
這聲音,此刻卻像鈍刀在割我的骨頭。
我的體溫,似乎正隨著這一頁頁的翻動,被徹底抽離身體。
資料上說,蘇晴和陳爍,根本不是什麼青梅竹馬。
蘇晴的母親,在嫁給我嶽父之前,有過一段婚姻。
陳爍,是她與前夫的兒子。
他是我法律意義上的,大舅子。
為了嫁入蘇家,蘇晴的母親抹去了自己的過去,將親生兒子陳爍,說成是一個無父無母的遠房親戚。
一個她“好心”收養的拖油瓶。
嶽父一家即便心中不快,為了臉麵,也默認了這個謊言。
所以,陳爍與我嶽父嶽母,毫無感情。
他所有的感情,都給了他那個同母異父的妹妹,蘇晴。
一種異乎尋常的,扭曲的感情。
資料裏附著幾張照片,從少年到成年。
遊樂場,陳爍背著蘇晴,笑容燦爛得令人作嘔。
海邊,他們頭靠著頭看夕陽,姿態親昵得超越了所有界限。
而最後一張紙,徹底擊碎了我。
五年前,我出國後不久的一份銀行流水。
一筆五百萬的轉賬。
從蘇晴的賬戶,到了陳爍的賬戶。
那筆錢,是我留給蘇晴投資的啟動資金。
我曾以為它早已翻了幾番,成為我們美好未來的基石。
原來,它一分不差地,成了他們兄妹倆的囊中之物。
我捏著那張流水單,指節因為用力而根根泛白。
一個念頭,不,是一個早已存在、卻被我刻意忽略的答案,掙脫了所有理智的束縛,徹底浮出水麵。
這不是酒後亂性。
這是一場從頭到尾,蓄謀已久的騙局。
一場長達數年的合謀。
他們兄妹倆,算計我的感情,算計我的錢,算計我的公司。
而江念,我傾注了五年心血的兒子......
隻是他們用來套牢我,侵占我一切的,一個工具。
一個有血有肉的工具。
我向後靠在椅背上,閉上眼。
耳邊是血液衝上頭頂的嗡鳴,世界在黑暗中失重。
這些天,蘇晴的電話和信息,像雪片一樣湧來。
內容無一例外,是懺悔,是哀求。
她說她錯了,說她不能沒有我,說為了孩子,求我再給她一次機會。
我一條都沒看,一個都沒接。
我怕我聽到她的聲音,會真的失控殺了她。
手機再次振動。
屏幕上跳動著“嶽母”兩個字。
我深呼吸,接通。
「江楓!你和晴晴到底怎麼了?她把自己關在房裏,不吃不喝,人都脫形了!」
嶽母的聲音,充滿了理直氣壯的責備。
「我問她,她就隻會哭!江楓,你是不是在外麵有人了?我告訴你,我們蘇家的女兒,不能受這種委-屈!」
我聽著電話那頭的咆哮,喉嚨裏逸出一聲低沉的、冰冷的笑。
「媽,你該去問問你的好女兒,都幹了些什麼。」
「你這是什麼態度?晴晴能幹什麼?她一顆心都撲在你和孩子身上,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是嗎?」我打斷她,聲音裏不帶一絲情緒,「那她有沒有告訴你,江念,不是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