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辰有些恍惚。
憶起前世便是聽了這話,硬拽林疏月去掛了鎖。
那時她滿心不情願,當場譏諷:“你毀我這輩子不夠,還想害我三生三世?”
她將他貶得一文不值。
宋亦辰苦笑著,默默關上車窗。
“想去嗎?”林疏月突然開口。
宋亦辰明顯一怔,訥訥道:“沒有。”
她將車停在路邊,語氣平淡無波:“今天可以陪你去掛鎖。過幾日回門我未必有空,算提前賠禮。”
宋亦辰詫異望去,短暫湧起的驚喜瞬間被更深的失落淹沒。
她一貫如此,嘴比刀利,心卻殘留一絲可笑的柔軟。
捅一刀也不忘塞顆糖哄他。
如同明明不愛他,卻舍命救他三次。
第一次,他遭歹徒劫持,她為救他手筋被挑斷,軍人夢碎。
第二次,他自非洲歸國感染病毒,她不眠不休照料,自己幾次送入ICU搶救。
第三次,他執意乘輪渡出海遇海難,她將他托舉上救生艇,自己葬身大海。
林疏月千般好,待他亦好,獨獨不愛他。
他得了她責任與照拂,卻得不到她的心。
宋亦辰已下定決心,今日之後他便離開,永不相見。
那能許三生三世的同心鎖,真真假假,於他們都無用了。
可他仍想留些念想,哪怕隻是銘牌上緊挨的名字。
他眨去眼底酸澀,綻開一個虛弱的笑:“好,同去。”
車內重歸死寂。
陡然間,電話鈴聲炸響。
林疏月握緊方向盤不耐道:“看看誰的電話。”
宋亦辰知她最厭開車時接電話。
不想惹她不快,他迅速拿起她放在中控的手機。
屏幕上跳動的頭像刺目——周明敘明媚的笑臉。
特別關注的標注像燒紅的烙鐵。
宋亦辰心一沉,默默放回手機,移開視線:“周明敘的電話。”
話音未落,車輛猛頓!
毫無防備的宋亦辰狠狠向前衝去,額角撞上堅硬的前擋風玻璃。
劇痛襲來,他勉強坐直,眼前陣陣發黑,粘稠溫熱的血順著額角淌下。
宋亦辰手忙腳亂掏出襯衫口袋裏的凝血酶幹粉,生吞下去,才勉強找回一絲清明。
他聲音發顫:“疏月,送我去醫院......我凝血不好......”
許久未得回應。
他費力睜眼,見林疏月隻匆匆瞥了他一眼。
隨即飛快抓起電話,聲音是截然不同的溫柔:“明敘,怎麼了?”
宋亦辰看著她越蹙越緊的眉,心頭墜落的痛瞬間淹沒了額角的傷。
林疏月比他預想的更愛周明敘。
也比他認為的更不愛他。
林疏月掛斷電話,對他狼狽淌血的模樣依舊無半分關切。
她神色緊繃:“明敘在電話裏哭,我得去陪他。你先回家,晚上再去月老廟。”
僅是電話裏哭嗎?
宋亦辰臉上血跡未幹,他有凝血障礙,方才的撞擊稍重便能要命。
林疏月卻渾不在意。
宋亦辰被這巨大的落差擊中,一時怔住。
林疏月已拉開他這側車門,驅逐之意昭然。
宋亦辰回神,毫不猶豫下車。
反倒是林疏月微詫:“你從前最介懷我去找明敘,如今轉性了?”
宋亦辰欲解釋。
又被她一聲冷笑堵回,她恍然道:“也是,畢竟快結婚了,他於你再無威脅。”
丟下這話,不等宋亦辰開口,林疏月已絕塵而去。
徒留宋亦辰原地,笑容苦澀。
林疏月不知,他從未想過拆散他們。
隻是,在他決意成全她那日,他撞見周明敘與林疏月的死對頭陳鋒談笑風生。
他心生疑竇,查證後,確認周明敘對她從無真心,唯有利用。
宋亦辰憂她受情傷,才竭力阻攔。
可林疏月對此一無所知。
輕易信了周明敘是因目睹她與他結婚失魂落魄,意外身亡。
這一世,他會救下周明敘,勸其與陳鋒斷了,成全林疏月。
他再不願看她怨恨的眼神,不願她因與他糾纏十年,受盡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