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宋亦辰如約趕至月老廟。
往來皆是成雙璧人,虔誠掛鎖祈願白頭。
而他與林疏月,注定不同。
林疏月隻會祈願分離,永生不見。
而他,願她如願。
正出神,身後傳來熟悉聲音,冰冷刺骨:“宋亦辰!”
宋亦辰擠笑回頭,撞見林疏月陰沉如水的臉色。
她眼底的怨毒刺得他踉蹌後退,強撐發問:“怎麼了?”
林疏月眸中寒光一閃。
她猛地攥住宋亦辰手腕,力道之大幾乎捏碎骨頭:“我最恨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小人!”
“還以為你真改了,不再針對明敘,未料你竟背地向我父母告狀!”
宋亦辰慌亂搖頭,辯解蒼白:“我沒有。”
林疏月冷笑:“那你發那話是何意?”
宋亦辰愕然:“隻是關心他......”
此話一出,林疏月更怒:“你關心他?讓他別出門,當心被車撞?”
“這不是詛咒?不是威脅他出門就撞死?”
宋亦辰瞪大眼:“不......我沒有......”
林疏月恨不得生啖其肉:“縱非威脅,你為何挑撥我爸媽與明敘關係?”
“我不過未陪你回家,你就在他們麵前詆毀明敘,害他被羞辱,他受不了委屈割腕了!你滿意了?”
宋亦辰臉上血色盡褪,腕上劇痛亦不覺,驚道:“什麼?”
前世周明敘出事是得知他們成婚,神思恍惚車禍身亡。
她束手無策,眼睜睜看他咽氣。
林疏月因此恨透宋亦辰,至死未休。
現下他怎會突然自戕?
原以為發消息阻攔他出門便是救他。
現下情勢陡變,他又該如何救?
宋亦辰腦中靈光一閃,周明敘若出事,林疏月不可能來此。
她既現身,唯有一個緣由。
宋亦辰忍下心口酸澀,定神看她:“你來是想讓我為他輸血,對嗎?”
周明敘血型特殊,恰與宋亦辰相同。
被點破的林疏月神色一僵。
轉瞬即逝,快得難以捕捉。
她審視宋亦辰,聲音發冷:“你早知此事?”
“你想以此救命之恩逼明敘離開?心機何其深沉!”
宋亦辰猛地瞪大眼:“你視我如此不堪?連人命也要算計?”
林疏月冷哼:“管你何種心思!你害他至此,為他做什麼都是應當!”
“休想以此要挾他,否則我恨你一世!”
宋亦辰心口劇痛,笑容慘淡:“去醫院吧。”
醫院,ICU。
周明敘奄奄一息,心率監測幾成直線。
林疏月將他推入抽血室:“抽他的血!快!600cc!”
護士被駭住,備好工具。
冰涼針尖觸及皮膚,宋亦辰本能瑟縮。
護士急移開針頭:“怎麼了?”
宋亦辰苦笑:“我對金屬過敏,且有凝血障礙。”
門外林疏月不明所以,厲聲催促:“快點!”
護士不悅欲收工具:“您這情況不宜獻血。門外是家屬?我與他說明。”
宋亦辰製止:“按他說的做,我不要緊,救命要緊。”
護士歎氣,遞承諾單給林疏月:“獻血承諾書,若有意外,責任自負。”
林疏月不耐,卻仍細看。
她臉色驟變,眉頭緊鎖:“少量抽血是否後果較輕?”
宋亦辰心口如被針紮。
他真不懂,林疏月說恨他,生死關頭卻偏又流露一絲猶豫。
猶豫間,周明敘病房警報尖鳴。
“病人呼吸衰竭!急需供血!血庫的血呢?”
林疏月抿唇,筆尖懸停,眼中掙紮更甚。
宋亦辰察覺她猶豫,亦感她對周明敘的心疼。
他強笑對護士道:“開始吧,我自願。”
護士仍遲疑:“您的情況風險太大。”
宋亦辰擺手:“無妨,我吃藥便是。”
林疏月死死盯住宋亦辰,懸停的筆終落下:“此事算我欠你,日後必償。”
她簽完字便衝入周明敘手術室。
護士為他抽血。
針尖刺破皮膚刹那,他渾身泛起紅疹,如遭火焚。
暗紅血液沿管攀升,他亦點點憶起與林疏月過往。
八歲父母雙亡,他在校遭霸淩。
是林疏月打跑那些人。
那日她鼻青臉腫,帶傷安慰:“別怕,我護你。”
此後,她言出必行。
前世直至死前,她仍在守護。
他無法不愛她。
可他明白,自重生那刻起,他便必須放手。
她與他僅存聯係,唯剩那三個遺憾。
很快,他將完成她最後一個遺憾,救下周明敘,他便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