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屋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江夏小小的臉蛋上寫滿了驚恐,她死死地抓著門框看著被眾人圍在中間的哥哥眼淚都快急出來了。
江春回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示意。
然後他才轉向李衛國,不卑不亢地開口:“李隊長,你說我投機倒把我倒想問問我把東西賣給誰了?錢又在哪?”
李衛國一愣隨即冷哼:“你這正要去鎮上賣,被我們抓了個正著!還想狡辯?”
“去鎮上就一定是去黑市賣嗎?”江春掂了掂手裏的兔子,聲音不大卻清清楚楚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裏,“國家的供銷社難道不收山貨?”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對啊,供銷社是國營的獵戶把獵物賣給供銷社,那是正當合法的。
李衛國的臉頓時有點掛不住強辯道:“誰知道你是不是去供銷社!我看你賊眉鼠眼就是想去投機倒把!”
“我是不是去投機倒把你說了不算。”江春的語氣依舊平淡卻透著一股無可辯駁的力量,“不過我現在改主意了。”
他環視一圈目光從張桂芬和江大軍那兩張錯愕的臉上掃過,最終落在村長趙老四的身上。
“趙村長,這隻兔子我不賣了。”
“我把它上交給村集體給我記上工分就行!”
這句話就像一塊巨石砸進平靜的湖麵,激起千層浪。
上交集體?記工分?
這年頭家家戶戶都缺油水,誰打到點野味不是藏著掖著自己吃或者想辦法換點錢票?主動上交集體的簡直聞所未聞!
這一下性質全變了。
人家江春不是要去投機倒把而是要為集體做貢獻!
那你李衛國攔著不讓成什麼了?
你張桂芬跑去舉報又安的什麼心?
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微妙起來看向張桂芬一家的表情,帶上了幾分探究和鄙夷。
張桂芬的臉瞬間憋成了紫紅色她怎麼也想不到江春會來這麼一手。
這不等於當眾打了她的臉嗎?
她急了口不擇言地叫道:“他就是裝的!他就是怕了才故意這麼說的!”
“哦?”江春扭頭看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大娘我為集體做貢獻你不高興?還是說你就盼著我被抓走你好安心霸占我爹媽留下的房子?”
“你血口噴人!”張桂芬氣得渾身發抖。
“行了!都少說兩句!”
村長趙老四終於發話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江春這個平日裏默不作聲的年輕人今天讓他刮目相看。
這腦子這膽識可不是一般後生能有的。
趙老四清了清嗓子對眾人說道:“江春同誌有這個覺悟是好事嘛!是我們全村學習的榜樣!衛國啊你也是事情沒搞清楚怎麼能隨便給人扣帽子呢?”
李衛國被說得麵紅耳赤他狠狠地瞪了江春一眼,那表情裏除了難堪更多了幾分怨毒。
今天自己成了江春墊腳的石頭這個臉是丟定了。
“趙村長我這就把兔子送到村委會去。”江春說著就拎著兔子往村委會走。
“哎,好!好樣的!”趙老四一拍大腿,聲音洪亮,看江春的眼神裏滿是毫不掩飾的讚許,“記分員!記分員聽著!給江春,記上十個工分!按咱們隊的最高標準記!”
十個工分!
嘶——
人群瞬間炸了鍋,倒吸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那可是壯勞力頂著毒太陽,從天亮幹到天黑,累斷了腰才能掙回來的數!
江春呢?就憑山上撿的一隻兔子,轉手就到賬了。
一瞬間,射向江春的目光就變了味兒。
從幸災樂禍的看熱鬧,變成了赤裸裸的羨慕,甚至是嫉妒得發紅的眼!
張桂芬隻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眼前陣陣發黑。她死死掐著江大軍的胳膊,指甲陷進肉裏都毫無知覺。
江大軍的臉更是青一陣白一陣,像開了染坊。
偷雞不成蝕把米!
本想看他笑話,結果自己一家子成了全村最大的笑話!這臉,丟得比褲衩子都幹淨!
江春迎著那一道道複雜的目光,平靜地走出村委會。
手裏空了,心卻前所未有的踏實。
一隻兔子,換來十個工分,更換來了在全村人麵前的一次揚眉吐氣。
值了!太他/娘的值了!
經此一事大伯一家短時間內不敢再用這種上不得台麵的手段來對付他了。
而他在村裏的形象也徹底扭轉了。
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轉身又一次走向了村後的那片大山。
工分隻能換糧食可他和妹妹還需要鹽,需要油需要一床能禦寒的被子。
這一切都得靠山裏的“寶藏”。
這一次他沒有再選擇打兔子。
兔子目標小換不了多少東西。
他要玩點大的。
江春徑直往深山裏走雪地裏隻留下他一串堅定的腳印。
他憑借著上一世的記憶很快找到了一個地方,那是一處陡峭的石壁下幾棵老鬆樹的根係盤根錯節形成了一個天然的避風港。
仔細觀察著地麵上的痕跡,雪地上有些雜亂的爪印空氣中隱約還能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腥臊氣。
江春笑了他找對地方了。
這裏是野豬下山喝水歇腳的必經之路。
對付這種皮糙肉厚性情凶猛的大家夥,光靠一把柴刀是不行的必須用陷阱。
他沒有急著動手,而是繞著這片區域轉了一大圈把地形風向都摸得一清二楚。
然後他才選定了一個最合適的位置開始忙活起來。
他用柴刀砍下幾根柔韌性極好的小樹削尖一頭,做成簡易的木矛。
又找來堅韌的藤條,在記憶中那個最巧妙的位置布下了一個結構複雜卻極為致命的套索陷阱。
這個陷阱是他在部隊裏跟一位老偵察兵學的專門用來對付大型野獸一旦觸發藤條會瞬間收緊倒懸的木矛會從意想不到的角度刺出。
做完這一切天色已經開始暗了下來。
江春拍了拍手上的雪,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悄無聲息地退出了這片區域。
接下來隻需要等待。
他回到家時江夏正焦急地在門口張望。
看到他平安回來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撲進他懷裏。
“哥,你可回來了!我好擔心你!”
“沒事了。”江春摸了摸她的頭,“以後都不會有事了。哥今天掙了工分明天就能換回玉米麵了我們餓不著了。”
兄妹倆燒了火烤著早上剩下的半隻兔子。
即便沒有鹽那肉香依舊讓兩人吃得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