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國寶護衛隊的其中一員。
在護衛國寶的車隊行至劉家莊這晚,我負責守夜的工作。
三天後,上麵傳來消息,這幅價值上百萬的名家真跡被調包了!
那晚獨自守夜的我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我被判了十年勞改,還沒出獄就被活活打死在監獄裏。
父母被連坐,兄弟姐妹成了過街老鼠,一夜之間家破人亡。
再睜眼,我回到了出事那個晚上。
隊長找到我,一反常態讓我進屋睡覺,不用守夜。
我果斷拒絕,握緊槍杆抬頭看他。
「不行,我昨晚做夢,夢見這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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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睜開眼睛,後腦勺仿佛還留著監獄裏那根鐵棍砸下來的劇痛。
牢房裏那股發黴的空氣變成了清新的塵土味,耳邊隻有寧靜的蟲鳴。
「程衛東!發什麼愣?」
周德海的聲音讓我渾身一顫。
這位護衛隊隊長正皺著眉頭看我,他腰間那把手槍的槍套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這一幕太熟悉了。
這是國寶被調包的前夜,我竟然重生了!
「隊長,我......」
前世下意識的反應讓我不自覺摸向自己的後腰。
那裏本該有勞改犯的編號烙印,現在卻什麼也沒摸到。
「今晚你不用守夜了,進屋睡吧。」
周德海拍了拍我的肩膀,這個在前世從未有過的親昵動作讓我寒毛直豎。
我死死攥緊手中的56式半自動步槍。
就是這把槍,在前世的審判會上被作為我監守自盜的證據。
他們說槍油味證明我開過槍,實際上那是他們在栽贓嫁禍時故意抹上的。
「報告隊長,我還是守夜吧。」
我故意提高音量,讓倉庫裏其他幾個裝睡的隊員都能聽見。
「白天路過公社時,聽說最近有流竄犯。」
周德海的眼皮不自然地抽動了一下。
前世這個夜晚,他明明命令我必須守夜,現在卻主動讓我休息?
這反常的舉動讓我冒了一身冷汗。
「隨你!」
周德海轉身時,我清楚地看見他向會計李紅英使了個眼色。
這個細節猛地讓我想起,前世在批鬥會上,就是這個女人哭訴看見我半夜偷偷開箱。
等他們的腳步聲消失,我立刻從褲袋摸出白天在供銷社順的一包紅磷粉。
這是生產隊用來滅鼠的,遇水會變成血紅色。
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粉末撒在紅木箱底的縫隙裏。
碰到箱子上「文物局封」的蠟印時,前世記憶猛地襲來。
「程衛東!你還有什麼話說?」
審判員把調查報告摔在我臉上。
我跪在批鬥台上,底下是烏泱泱的人頭。
周德海站在人群第一排,胸前還掛著那枚「先進工作者」的獎章。
「隊長!你知道我那天晚上根本沒離開過倉庫!」
我聲嘶力竭地喊著,寄希望於這個我信任的隊長可以為我說句話。
可我卻看見他向前一步,麵無表情地舉起右手。
「我證明,程衛東當晚行為可疑。」
聽到這句話,我一下子如同墜入冰窟。
最讓我心寒的是趙鐵柱。
這個和我同睡大通鋪三年的兄弟,居然作證說看見我把一個長條包裹扔進了河裏。
後來我才想明白,整個護衛隊除了我之外都是同謀,隻有我這個新來的成了替罪羊。
關進牢裏後,他們仍不讓我安生。
「反革命分子還想翻案?」
獄警用皮繩狠狠抽我,我蜷縮在稻草上,聽著遠處傳來母親的哭喊。
他們連我六十歲的老娘都不放過,就為了逼我認罪。
我被活活打死在了牢房裏。
在得知我的死訊後,我的老娘受不了打擊也隨我而去。
而我的幾個兄弟姐妹則因為受到牽連,丟了工作,孩子也被退了學。
一夜之間,我程家仿佛墮入地獄,家破人亡。
倉庫外的鳥叫聲把我拉回現實。
我摸出小折刀,在門檻內側刻下了一道幾乎看不見的劃痕。
這是我以前跟村裏的老獵人學的,隻要有人進出,痕跡就會變深。
做完這些,我靠在門框上假裝打盹,眼睛眯成一條縫盯著倉庫。
就在這時,我聞到了一絲古怪的味道,立刻屏住了呼吸。
是迷煙!
前世我就是這樣莫名其妙睡著的。
我假裝中招癱倒在地,眼睛卻留了條縫。
果然,五分鐘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我看見三雙解放鞋出現在眼前。
我心臟狂跳,認出最右邊那雙沾著紅泥的是馬大山的。
他白天說去幫老鄉收花生,而劉家莊的花生地都是這種特有的紅黏土。
「快點!」周德海壓著嗓子說。
我聽見箱蓋被掀開的聲響,緊接著是包裝袋摩擦的聲音。
他們居然敢當著我的麵調包!
我想跳起來抓現行,卻突然被一隻冰涼的手按住後頸。
李紅英蹲在我身邊,她身上有股濃鬱的雪花膏味,明明很香卻讓我一陣反胃。
「真睡死了?」
她拿針紮了我的手背一下,我硬是忍住沒動。
血滲出來時,我聽見她輕笑。
「新兵蛋子就是好對付。」
緊跟著,李紅英從懷裏掏出一個長條油紙包,輕手輕腳地塞進紅木箱子。
那是贗品。
他們的動作很快,不到十分鐘就完事了。
臨走時,我聽見周德海不知道對誰說了一句。
「明天你第一個去報告箱子漏水,這樣痕跡就對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