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出軌了我的美術老師後,媽媽平靜的看著我,說想看我畫一副玫瑰。
可當我最後一筆落下時,媽媽卻從樓上一躍而下。
鮮血像極了我手裏的紅顏料。
從此,畫畫成了我心中最深的夢魘。
結婚那天,我親手向老公江楓揭開我的傷疤,
“如果你想離婚,就給我畫一幅畫。”
當時已經是知名畫家的他緊緊抱著我:
“你放心,以後這個家裏,絕不會出現任何一幅畫!”
五年後,江楓轉行成為了全球頂尖設計師。
當英國皇室要求提出讓他為公主創作一副畫,想一睹他當年的風采時,他卻堅定地拒絕了。
那時我抱著兒子坐在觀眾席下,以為自己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直到一年之後,江楓的五周年設計會上。
他卻當著所有人的麵展出一副巨幅玫瑰,說要將這幅親手所畫的玫瑰,送給他最心愛的女人。
人群裏,一個穿著紅衣的女子眼含熱淚,他們的目光纏綿悱惻。
看到我,江楓隻是漫不經心解釋:
“這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甜甜。”
我盯著他,笑出了聲:
“我媽媽隻有我一個女兒。”
那一刻,我心裏明白,
我和江楓的感情,該結束了。
1
我躺在醫院的病房裏,手指纏著厚重的紗布。
巨大的精神衝擊,再加上接連數月的通宵,導致我精神恍惚,在離開畫展時,車子撞到了路邊的欄杆上。
意識昏迷前,我的眼前還浮現著那個巨幅玫瑰。
曾經,我最愛畫畫。
二十年前的今天,爸爸出軌了我的美術老師,媽媽在畫完我玫瑰的那一瞬縱身躍下。
從那以後,畫畫成為我永遠無法擺脫的夢魘。
我始終覺得,是我害死了媽媽。
如果我沒有學畫畫,如果那天我沒有畫那幅玫瑰。
我的媽媽,是不是就不會離開。
二十年後的今天,我的丈夫竟然重新動筆為凶手的女兒畫了一副玫瑰,親手撕開我的傷疤。
我耗費數月心血布置的展會,成為刺向我的致命一擊。
再醒來,手機裏是十幾條未接來電。
我剛接通,江楓急躁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為什麼不接電話,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不過是一幅畫而已,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不能放下嗎?”
我沉默。
換以往,我一定會不顧一切和他大吵一切。
可此刻,我隻覺得身心俱疲。
江楓半響沒有聽見我的回答,聲音帶了點薄怒:
“我和你說話呢,你聽不見嗎?”
“我出車禍了。”
那邊明顯一愣,沉默了半響才開口:
“你離開前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出車禍?你不會是因為我給甜甜畫畫生氣了,編這種謊話來讓我愧疚吧。”
我想和他爭辯,可醫生推門而入:
“你剛出車禍,現在沒好一點就玩手機,是不打算活了嗎?”
江楓的語氣瞬間緊張起來:
“你在哪家醫院!我馬上過去接你。”
這些年,我為江楓的“世間百味工作室”耗盡心血。
人前,我是他的經紀人,為他拉商單喝酒喝到胃出血。
人後,我一次次替他代筆,修改作品,甚至生完孩子之後,我連月子都沒做完,就熬夜繼續趕設計稿。
我的身體如此脆弱,不是沒有原因的。
我苦笑一聲。
可手機剛放下,江楓的消息又跳了出來:
“甜甜上課馬上要遲到了,我得先送她回學校。”
“你先找個護工,等我忙完再去接你。”
兒子洛洛稚嫩的童音也從語音裏傳來:
“對不起媽媽,甜甜阿姨的事情更重要一點。”
我心裏沒有絲毫意外。
沈甜這點小伎倆,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
可江楓卻沒有戳破,享受著小女孩的依賴,享受著這種隱秘的背德感。
甚至連洛洛,也更愛這個慣著他允許他吃糖的阿姨。
不過沒關係。
垃圾而已,我不要了。
我劃開通訊錄,找到律師的電話。
“幫我擬草一份離婚協議,同時撤回對江楓工作室所有的投資。”
“順便整合一下這些年來所有由我執筆的設計稿原件和修改記錄,我要上訴。”
他是業內知名設計師,我是他的經紀人。
一個是畫家轉設計師仍大放異彩的天才,一個是天才身後的影子。
十年,我用盡所有心血把他捧成國際知名設計師。
可他名聲愈盛,我們的關係就離得愈遠。
遠到他早已忘記,那些靈感和創意出自誰手。
遠到他忘記,離開我,他什麼都不是。
2
當晚,江楓沒有來醫院,也沒有來過一個電話。
我也沒有過問。
直到十天後淩晨,他才想起還有我這號人。
江楓抱住熟睡的孩子走進病房時,眼神有些躲閃:
“甜甜那天的事情太多了,我就留在學校多幫了她一會。”
“後麵事情更忙了,我就一直沒有機會過來。”
我淡淡“嗯”了一聲,繼續翻看律師發來的資料。
反正已經要離婚了,他去哪兒,陪誰,都和我沒關係。
見我無動於衷,他猶豫了好半響才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邀請函。
我認出來,那是業內頂尖設計展的,一票難求。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看這個展嗎,我特地托人弄到了票,到時候我們一起去。”
他語氣放緩,帶著刻意的溫和,繼而試探開口:
“你之前那些沒署名的手稿......能不能先借給甜甜用一陣?她最近要參加一個設計新秀賽,正好缺作品。”
“你本身也不需要設計稿賺錢,但甜甜不一樣,她初來乍到,需要這個機會。”
我抬起頭,靜靜地看著他。
果然他對我最簡單的示好,也需要我付出代價。
最開始創立工作室的時候,我整日沉浸在畫稿中,對外界不聞不問。
直到某天,我偶然翻開一本設計雜誌,才驚覺,
我熬了整整三個月畫出的係列作品,署名處印著“江楓”兩個字。
我崩潰去質問他,他卻抱住我,語氣誠懇:
“知意,我是怕你被媒體打擾,你性子靜,又不喜歡應酬,曝光太多反而會讓你難受。”
“況且我們已經結婚了,我的不就是你的,何必分那麼清楚?”
我信了,從此甘願藏起姓名,做他身後的影子。
可現在,他卻能輕易提出,要把我的心血拿去給沈甜鋪路。
住院這十天,我刷到太多推送。
每一條都是江楓在稱讚沈甜是橫空出世的天才設計師。
我渴望了十年的舞台,被他拱手讓人。
愛一個人,是希望她被世界看見,被所有人喜愛認可。
這麼簡單的道理,我居然用了十年才學會。
“不行。”
我看著那張邀請函,語氣平靜拒絕。
他顯然沒料到,愣了一下,語氣裏帶了些不滿:
“就幾份稿子而已,你至於這麼小氣嗎?”
或許以前,我會因為他的態度難過,可現在我不在意了。
我從枕頭下拿起早已準備好的離婚協議,直接甩在他麵前:
“這些稿子,每一張都是我畫的。和你、和她,都沒有半點關係。”
“現在,簽了離婚協議,我們結束。”
他低頭看了一眼協議,再抬頭時臉上寫滿不可置信:
“謝知意,你就為這麼一點小事要和我離婚?”
“你要讓洛洛變成單親家庭的孩子?!”
我看向他身邊那個依然昏睡、嘴裏卻還喃喃念著“甜甜阿姨”的孩子,心頭刺痛。
“是。從你和洛洛護著沈甜的那一刻,我們就再也沒有以後了。”
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眉頭深深皺起:
“為什麼已經過去十年了,你還要被仇恨蒙蔽雙眼!”
“甜甜是個好女孩,你媽去世時她隻是個孩子,為什麼你總是要針對無辜的人!”
手腕被攥的生疼,卻比不過我心間的酸楚。
我渾身發抖,再次將離婚協議遞出去:
“隨你怎麼想,簽字!”
要我原諒這對母女,原諒傷害我媽媽的凶手,這輩子都不可能!
當初她媽媽插足我父母的家庭,害得我媽媽墜樓而亡。
如今,沈甜又插住我們的感情,搶我的丈夫和孩子。
這兩個賤人,憑什麼得到我的原諒!
我們僵持著,誰都不肯先鬆手。
直到門輕響了一聲,洛洛被吵醒,開始哇哇大哭起來。
我抬頭看過去,是沈甜。
她手裏提著果籃,不過一秒眼淚便掉了下來:
“對不起,我隻是想替媽給姐姐道歉,是我不該出現在這裏!既然姐姐厭惡我,我現在就走!”
江楓瞬間慌了,我卻不肯放手。
“在離婚協議上簽字,不然你哪兒也別想去。”
見我執意離婚,江楓的臉色冷下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後,拿起筆簽了離婚協議。
“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蠻不講理了,既然你非要這樣,我就給你一個教訓!”
病房門被關上,我還能聽到江楓和洛洛輕聲安撫沈甜的聲音。
我心裏反而一陣輕鬆。
律師的電話打了過來。
“上訴協議已經擬好,一切按照您的指示施行。”
3
病好出院後,我沒有急著回家。
而是找了一處護理中心,給自己做了深度護理。
讓長期熬夜畫稿的身體好好放鬆了一次。
就在我享受難得輕鬆的時刻時,手機收到一條信息。
“為什麼還不回家?洛洛吃了路邊的小吃生病住院了,你居然還在外麵逍遙快活,你怎麼當媽的!”
“過兩天就是設計新秀賽了,你來看洛洛時順便把設計稿拿出來。”
看著他理直氣壯的語氣,我冷笑一聲:
“江楓,我們離婚了。”
以前是我愚蠢,一心一意為這對父子付出。
江楓有胃病,不管他應酬多晚回家,都能喝到溫熱的粥。
洛洛自小體弱,隻要他生病,我便晝夜不休的照看。
可我為這個家苦心操持十年換來卻是背叛。
想到這裏,我神情冷了下來,把他的聯係方式拉黑了。
不多久,一條陌生號碼的電話打了過來。
江楓惱怒的語氣透過話筒傳進了我的耳朵裏。
“謝知意,你到底有完沒完?鬧脾氣吃醋也該有個限度!”
白紙黑字的離婚協議都簽完了,他居然還以為我是在耍脾氣?
我直接關機,眼不見心不煩。
第二天早上醒來,打開手機才發現,郵箱裏有99+的新消息。
全部都是江楓發來的。
“要是你再不滾回來,我就把你媽媽的遺物全部扔出去!”
從威脅再到哀求。
“你要是生氣,我會向你當麵道歉,但是趕緊回來照顧洛洛吧,這次的設計賽對甜甜和我都很重要,我真的沒時間操心其他的了。”
“你不要意氣用事,毀掉一個女孩的前程。”
我麵無表情,保存留下他所有威脅的話,發給律師。
想到公司還有媽媽的照片,電腦裏還有我的設計稿,我便打車來到了工作室。
正看見沈甜在將我的東西扔進垃圾桶。
“你憑什麼動我的東西!”
我眼眶通紅,快步衝過去甩了她一巴掌。
沈甜她撇撇嘴,語氣裏滿是得意和挑釁:
“你居然還敢來工作室,你知不知道楓哥已經把你開除了,不過我心地善良,求楓哥給你留個一個保潔的工作,以後那就是你的工位!”
她指了指廁所隔間。
我知道這是江楓逼我低頭的手段,心中無語。
沈甜繼續洋洋得意:
“忘記告訴你了,你的設計稿,現在是我的了!”
“是你的親手畫的又怎麼樣?隻有年輕貌美的天才設計師,才會享受大家的吹捧,隻有我才會創造更多商業價值!”
“楓哥哥總有一天會知道,我沈甜,才是唯一配站在他身邊的人!”
我看著她,勾起一抹冷笑:
“看來你們母女,都挺喜歡別人的東西啊。”
“不過,你沒你媽聰明,至少她會忍。”
說著我拿起屬於我的東西,轉身離開。
身後,是沈甜破防的怒吼:
“你懂什麼,在感情裏不被愛的才是小三!”
“你個老女人就等著被拋棄吧!”
4
設計新秀賽當天,美術館裏人聲鼎沸。
我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看著沈甜走上前。
江楓就坐在評委會的特邀嘉賓位上,眼神沒有集中在賽場上的女人。
而是咬牙看著手機。
我的手機一條一條往外蹦出消息:
“你還要無理取鬧到什麼時候,隻是一副畫而已,隻是幾張設計稿而已!”
“你好好跟我道個歉,等這件事結束,我就和媒體介紹你的身份,這樣你滿意了吧。”
我沒有理會,把手機關機。
台上,沈甜正講述著她最後一張設計稿,正是從我工位電腦上拷走的那份。
此設計稿一出,全場響起陣陣驚呼。
她熟練背著江楓寫給她的介紹詞:
“這張設計稿叫《念》,靈感來源於我和愛人的感情經曆,也代表現在年輕人之間情感的糾葛愛恨......希望大家喜歡。”
主持人適時走上台;
“感謝沈甜小姐的精彩展示,讓我們邀請特邀嘉賓進行點評吧!”
江楓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在沈甜的身上,開了口。
“坦白說,我很驚喜。沈小姐的設計,完美地把感情表達和首飾設計融合在一起,款式選用非常大膽,非常有靈氣。”
他頓了頓,視線掃過全場。
“我認為,這份作品,是今天當之無愧的最佳。”
掌聲再次響起,比剛才更加熱烈。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有了業界知名設計師的認可,這次的冠軍,非沈甜莫屬。
沈甜在台上鞠躬,臉上是掩不住的得意與喜悅。
就在主持人收拾好數據,準備宣布本次比賽的獲獎人員時,
我從觀眾席裏站了起來,徑直走向台前。
聚光燈下意識轉到我身上。
江楓甚至沒有來得及阻止,我的聲音便通過現場的麥克風,清晰冰冷地傳到每個角落。
“不好意思這位沈甜小姐,你剛才的說法,全部錯誤,這幅畫的靈感,源於於一個人對母親的思念。”
“謝知意!你胡說什麼!”
江楓臉色鐵青,厲聲喝道。
我微微一笑:
“這個設計稿,是我在母親二十周年忌日的時候,給她設計的禮物。”
“也就是說,這張設計稿,是你們偷我的。”
全場嘩然!
江楓和沈甜的臉,瞬間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
我看著他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你們偷走的不僅是我的設計稿,更是我對母親最後的一點念想。”
“現在,我要全部拿回來。”
我對台下的律師點了點頭。
律師站起來,麵向主辦方和所有媒體,朗聲道:
“我們是謝知意女士的代表律師,現已掌握充分證據,指控江楓先生和沈甜女士竊取蘇女設計稿《念》及其係列作品著作權。請賽事主辦方立即配合!”
與此同時,江楓突然接到公司助理的電話:
“不好了江哥!謝知意告我們偷竊她的設計稿,法院傳票已經到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