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紅爬滿了宋珂的臉,心跳紊亂。
她不安,不隻是被他看到私密的東西,還有羞恥的禁忌。
認識蔣宗恒,是自己的十九歲。
那年她剛考上醫科大,第一次被蔣齊燁帶回家見家長,十四歲的蔣宗恒正被蔣老爺用拐棍追著滿院子跑。
嘴裏還不服叫板,“來而不往非禮也,是他先打的我!”
事後,她給蔣宗恒擦藥,他忽地捏住她的手腕,眼睛亮晶晶的,“你長得真好看,被我哥泡到虧大發了。”
與如今寬厚的掌心不同,少年的手纖細白皙,有力強勁。
那時她麵對蔣宗恒說的輕浮話還會臉紅。
時間久了,她發現,蔣宗恒本性頑劣,放浪形骸,最喜歡逗弄小姑娘,愛看少女臉紅的模樣。
她大致了解了蔣宗恒的劣根性,從那後便不從再因他的幾句撩撥而心亂。
可因那場夢,她已經沒辦法再平靜的,像以前那樣把他當弟弟看待。
蔣宗恒,本性不壞,產生不該臆想的人是她。
“你怎麼進來了?”宋珂收了手機,板起臉來,拿出長嫂的樣子,冷聲道,“這麼大人了,不知道敲門?”
蔣宗恒單手插兜,微垂首看她。
深邃漆黑的目光落在她佯裝慍怒,遮擋不住羞赧的臉蛋上。
宋珂高挑纖瘦,眼尾上揚,翹鼻小嘴,齊耳短發,讓她看起來很文藝溫柔。
無論是初見時的黑長直文藝學生感,還是當下穿上白大褂的清冷人妻,都有種獨特的韻味。
哪種風格,皆與當下偷看成人用品的形象不符。
反差極大。
“剛才在外麵喊你好多次吃飯你都不理。”
他似委屈,又無奈的笑了,“我的錯,哪知道你看這東西看到如此入迷。”
“知道了。”宋珂冷臉趕人,“待會就下......”
沒說完,外頭,響起蔣齊燁的震怒。
“宋珂,你給我滾出來!”
蔣宗恒眉心微不可及蹙了下,有一閃而過的煩躁,宋珂凜然站起。
出門,宋珂就看到蔣齊燁一手拎著她昨天的外套,手中捏著一物品,怒氣衝衝的瞪她。
“這是什麼!”
宋珂手心一緊,是昨天蔣宗珩放到自己口袋的T!
一旁蔣宗恒沒事人似的,單手撐著欄杆。
看來他是不打算說了。
宋珂收回視線,定定看著憤怒的蔣齊燁,“你不認識?”
蔣齊燁咬牙,“我當然認識,我問你這誰的!”
“給你的啊。”
宋珂實話實話,蔣齊燁更氣了,揚起外套砸向她,“放屁!這根本不是我的尺碼!”
外套朝自己飛過來,宋珂想躲閃,一隻手迅速在半空截住,用力握緊。
米白色布料在他粗糙寬大的掌心攥地皺皺巴巴,蔣宗恒就勢往後一搭,掛在肩上。
尺碼是最大碼。
他衝蔣齊燁用懶懶的強調笑說:“大哥,別生氣,那T是我買來,送嫂子給你的。”
“宗珩你別說話!”蔣齊燁眼裏冒火,根本不信,“我知道你想為你嫂子遮掩,宋珂,這次你解釋不清楚,就別想再回屋裏。”
宋珂眨了眨眼,正合她的意了。
為顧及他男人的自尊,還要裝模作樣喊幾聲配合,誰稀罕?
她譏笑想反駁,看到樓下的蔣天明。
從二人爭執開始,蔣天明就一直在樓下,默默的看著這一幕。
他眼神銳利威儀充滿警告,宋珂隻好將話咽回去,推門要進書房。
“珂珂。”
蔣天明用親切的口吻喊住她,“下來吃飯了。”
宋珂隻聽話下樓。
蔣齊燁氣的喘息急促,見她要走,不依不饒還要吵,蔣宗珩過來推他往房間去。
“哥,別氣壞了身子,你放心,明天開始我就一刻不離的陪著,那T真是我買的,怪我怪我。”
“不用為她說話,這段時間宋珂明顯情況不對......”
“哥,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宋珂下來,乖巧的叫了聲“爸”。
蔣天明一臉的慈眉善目,親切拉開椅子叫她坐到自己跟前,
“珂珂啊,最近跟齊燁鬧別扭?”
宋珂坐下,輕聲說,“夫妻之間哪有不拌嘴不吵架的,小打小鬧而已。”
蔣天明放心,頷首笑說,“那就好,爸自來也不願插手你們的事,隻是別怪爸多嘴。”
“齊燁他身體不好,有些事別多較真,能讓就讓讓,主治醫師說齊燁現在恢複的不錯,再有半年就能康複。”
沒有父母不偏心,蔣天明也不例外,宋珂畢竟是外人。
宋珂深知這點,才沒把蔣齊燁外頭有私生子的事說出來。
“今年我工作比較忙,怕照顧不到齊燁,已經給他找了最好的護工。”
“護工的事我不管,隻要齊燁能康複,怎樣都行。”
蔣天明始終和藹的笑著,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是個好公公。
當年兩人結婚,為了防止宋珂一時興起,之後反悔,離婚分家產,蔣天明這個老狐狸讓宋珂簽訂了協議。
協議規定,如果宋珂在蔣齊燁未康複前離婚,將得不到蔣家一毛錢。
三年裏,宋珂白天當醫生,下班處理蔣家公司瑣事,晚上回來還要忍受蔣齊燁莫名其妙的脾氣。
那時她覺得夫妻一體,再苦再累,盡心盡力毫無怨言。
可現在,她覺得自己虧大了!
三年都過來了,不差這半年,宋珂不會傻到白給別人當老媽子,更不會這個時候讓私生子出來分屬於她的錢。
“爸,我信教的,當年起誓要照顧齊燁一輩子就是一輩子,死也不會和他分開。”
江城第一人民醫院癌症科樓層有一間禱告室,是專門給重症患者做心理輔導的。
宋珂去過,幫助過一些老人,久而久之也成了虔誠的信徒。
誓言這種東西,說給傻子聽,當年蔣齊燁說給她聽,現在她說給蔣家父子聽。
如此,蔣天明這才滿意走了。
寥寥幾句,是警告宋珂別氣壞自己的好兒子。
在這個家裏,有三類人,騙子,傻子,痞子。
相比於蔣家父子,蔣宗恒是唯一一個沒說她半點不是的人。
吃了幾口,宋珂也回了自己的書房。
她的書房隻有一張床,一方書桌,一個衣櫃,簡單又狹小,因此蔣宗恒坐在那十分突兀。
他翹著二郎腿,靠在椅子上,小幅度轉動,手中擺弄著什麼東西,讓原本不大的空間顯得逼仄。
“你怎麼還不走。”
宋珂走近,才發現,他手裏的是那個惹事的T。
伸手去搶,手腕被抓住。
宋珂被迫彎腰趴在桌上,對上蔣宗恒蠱惑漆黑的眼。
幹燥的指腹摩挲著她的腕骨,蔣宗珩昂著頭,食指輕點著那物,“尺碼......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