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聽瀾和溫星瑤回來時,院子裏還彌散著幾日前煙灰的氣息。
“溫漾!”
溫漾躺在床上,窗外是陸聽瀾憤怒喊她的聲音。
“溫漾,你給我出來!回答我,別裝死!”
話音剛落,房門就被大力踹開。
陸聽瀾大步上前,一把拽起溫漾的領口:“你把念念藏到哪裏去了!”
溫漾眼神平淡如死水。
溫星瑤哭著跪下:“姐姐,你就算恨我報複我就好了,念念還小,求求你放過他!”
她“砰砰砰”地磕頭,淚水濕花了她的妝容。
陸聽瀾心疼地拽起她,把她摟在懷裏安慰。
“別哭別哭,我會找到念念的。”
陸聽瀾眼神陰鷙,像看仇人一樣:“快說,念念去了哪裏!”
溫漾扯了扯嘴角。
明明是他灌啞了她,現在卻讓她開口說話。
溫漾喉嚨裏溢出嘲諷的嗚咽。
直到此刻,陸聽瀾才想起溫漾已經不能說話。
他抿了抿唇:“念念被人綁架了,除了你我想不到還會有誰這麼恨星瑤,你寫出來,念念究竟在哪兒?”
溫漾握著筆,顫顫巍巍寫下一行字。
溫星瑤迫不及待地拿過去:“他是你和溫星瑤的私生子嗎,你這麼擔心?”
溫星瑤身形一晃,像承受不住壓力想要昏倒。
陸聽瀾穩穩接住她,渾身戾氣暴漲:“既然不願意說,來人,把她綁起來!”
溫漾手腳被捆著拖上幾百米的高台,下邊是被峭壁環繞的深淵,隻要墜入,凸起的岩石就可以刺破人的胸腔。
溫漾恐高,如果扔下去,不是被嚇死就是被山體上的尖銳捅死。
她說不出話,隻能張著嘴“啊”“啊”地喊。
“扔下去!”
反複三個來回後,溫漾身上的衣服已經殘破不能遮體。
看到溫漾眼底的恐懼,陸聽瀾以為她學乖了,把紙筆扔給她:“寫!”
溫漾搖頭,因為握不住筆,就用血代替:“不是我,不是我。”
陸聽瀾以為她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唇平直成線:“帶回去,倒掛在院子裏。”
管家看著在樹下不停晃動的身影,她的臉色已經紅到發紫,他勸道:
“先生,溫小姐做過近視手術,長時間倒吊不是眼瞎就是充血而死啊。”
聽到“死”這個字時,陸聽瀾瞳孔微顫。
溫星瑤忽然捂著胸口哭得梨花帶雨:“念念,聽瀾哥,我們的念念到底在哪裏啊!”
哭聲帶來的心疼蓋過了陸聽瀾升起的慌亂,他眼神頓時變得銳利:“吊!誰再求情跟著一起罰!”
就在這時,保姆忽然抱住念念衝到兩人麵前:“找到了,找到了!”
保姆說孩子是在車後備箱發現的,隻是睡著了而已。
溫星瑤喜極而泣,抱著念念一個勁兒哭。
陸聽瀾緊繃了一天的神經放鬆下來,他摟著溫星瑤和孩子往別墅內走,全然忘記樹下倒吊的溫漾。
再醒來時,溫漾隻感覺一片黑暗籠罩。
她能感到自己眼皮掀開,可她視線裏隻有黑霧。
屋裏似乎進來了人,溫漾摸索著手機,想敲字讓對方打開燈。
砰。
水杯摔碎在地上,溫漾的心驚顫一秒。
“別動,你眼睛還沒好。”
陌生的聲音和氣息充斥耳鼻,溫漾皺了皺眉。
“啊啊啊?”
謝又青叫人打掃玻璃碎渣,溫熱的手掌扶著她坐好,像是聽懂了她的話:“謝又青,你的未婚夫。”
溫漾愣住,她張了張嘴,反應過來後又閉嘴。
謝又青拉過她的手,在她掌心寫字:“這樣。”
溫漾僵住,不自在地寫:“眼睛。”
謝又青身形一僵,眼裏劃過一絲寒意:“別擔心,我會治好你的嗓子和眼睛的。”
忽然,屋裏有人拖拉椅子的刺耳聲讓她心底生寒,她心底的防線徹底崩潰,掩麵哀嚎。
謝又青心疼地抱住她。
溫漾牽起他的手:“陸。”
他以為她還放不下那人,點開手機的直播讓她聽。
“讓我們恭喜陸先生再次拍下價值十億的真愛之心!”
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每一件藏品展出,陸聽瀾都會拍下送給陸太太,到了最後直接全場點天燈。
溫漾的心已經痛到麻木,她空洞地看著一個方向。
隱隱約約記起來,這場拍賣會是她和陸聽瀾最期待的。
每一件藏品都是象征著真愛唯一的東西,從頭到腳,幾乎囊括所有種類。
陸聽瀾曾說過會將全世界的真愛拍下來送給陸太太。
聽著手機裏拍賣師的一聲聲恭喜,“陸太太”三個字成了一把尖銳的柄刀,不住地在心臟中翻攪。
“對不起漾漾。”謝又青聲音裏帶著克製的沙啞,“我來晚了。”
陸聽瀾做了這麼多對不起她的事,她從來沒聽到過一句道歉。
可謝又青僅僅見了一麵,卻要為別人的錯誤買單。
因為沒有被好好愛過,所以溫漾不知道這聲道歉更多的是心疼。
“我們去北城,爸媽和爺爺都在等你回家。”
溫漾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