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虞清淮發現自己手腳都被綁住。
她頭痛欲絕,刺眼的白熾燈照在頭頂,四周是高大的玻璃缸,讓她像一個被囚禁等待拷問的犯人。
沈晦野走了過來,目光冰冷陰鷙,戾氣橫生。
“你故意將婉霜推下海的?”
虞清淮渾身僵住,血液凝固。
她睜大著雙眼,萬萬沒想到沈晦野對她說的第一句話竟然如此荒誕。
心臟像是硬生生被撕成兩半,盡管早已痛到麻木,虞清淮還是疲憊地開口解釋。
“是她沒有站穩摔倒了,我去拉她......”
沈晦野冷冷打斷:“我就知道你會狡辯。”
“別以為你一起跳海就可以讓我相信你。虞清淮,你是會遊泳的。”
他看著她,眼神冰冷而狠厲,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虞清淮想說船上有監控,她張了張嘴,對上他的雙眼時,忽然不再想解釋。
他不相信她,是不想相信她。
他不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是隻想在她身上得到一個交代。
虞清淮胸腔中的那顆跳動的心臟慢慢死去。
沈晦野側頭對保鏢說了些什麼,然後玻璃缸中開始慢慢注水。
水位漫到虞清淮的脖子位置時,他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隻要你去向婉霜磕頭認錯,我就可以不罰你。”
虞清淮直勾勾地對上他的雙眼,開口:“我沒有害她,我不認錯。”
“我能明辨是非,現在,就算沒有你,我也有自己的傲骨。”
沈晦野的臉色沉下。
“執迷不悟,我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水位繼續上升,很快漫過嘴巴,一點一點淹過鼻腔。
熟悉難捱的窒息感再次襲來。
虞清淮閉上了雙眼,握緊了雙手。
沈晦野知道她會遊泳,是因為她的遊泳是他親自教的。
他教她遊泳,是因為兩人的初識,是虞清淮意外落水,而他見義勇為救了她。
虞清淮永遠也忘不了,那個跳下水救她的少年。
在絕望和痛苦快要把她擊潰的前夕,比死亡更先到來的,是沈晦野。
她抓住他,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感謝他的救命之恩,更恨現在不公的懲罰。
虞清淮耳邊嗡嗡作響,因為壓強流出了鼻血,額間的青筋凸出,她痛苦地拍打著玻璃缸,卻不肯對沈晦野服軟。
七年前救贖過她的少年,現在又親手將她推進深淵。
那他們的七年算什麼?
在她完全失去意識的下一刻,閥門打開,所有水流泄了出去。
虞清淮被送回了虞家。
“沈晦野這次做得太過分了!”
虞父聲音憤懣。
虞母也皺起了眉,轉而冷笑。
“哼,等謝枕回市京,他們沈家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她把失憶的藥喂給了虞清淮。
夜裏,虞清淮發起了高燒。
記憶一幀幀閃過,她看見自己坐在高台,沈晦野半跪著為她穿上高跟鞋,然後在她腳背落在深情一吻;
她看見雷雨夜自己一臉害怕又幸福地撲進他的懷中;
她看見宴會上有幾個千金欺負自己,而沈晦野站在她的身後,那幾個人就畏懼地離開,他對她說,我會保護好你;
她看見某年冬天第一場雪落下時,沈晦野對她表白,送上最好看的一束花;
她看見......
不慎落水後那個向她遊來的少年。
記憶一幀幀倒放著,那個少年的臉已經變得模糊。
這一次,在他快要拉住她之前,她收回了手。
回憶開始剝離,沈晦野也慢慢在她生命中消失。
沈晦野,從此以後,我的過去和未來,都不會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