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在1996年，對於農村的釣魚人來說，花錢購買魚餌去釣魚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然而，陳玉坤卻敏銳地察覺到了其中的商機。

他清楚地知道，當時國內已經有了一些大型魚餌廠。

它們生產的知名魚餌早已擺上了城裏漁具店的貨架。

盡管如此，陳玉坤依然信心十足，他認為利用這些超級粉末製作魚餌並對外銷售的路子是完全可行的。

他將捕到的魚重新倒回了水塘，隻留下了五條大鱔魚，準備帶回家做一道美味的紅燒野生鱔魚。

他把裝著鱔魚的水桶放在車子後座的椅架上，用繩子仔細綁好。

還在桶裏放了一把野草，以防這些黃鱔過於活躍而跳出來。

隨後，他騎上車，從南興山上飛馳而下。

一邊留意著路況，一邊還在琢磨著，這條土路坑坑窪窪的，早晚得修一條能讓汽車開上來的大路。

出了果園，陳玉坤關好大門並上了鎖，然後快速往家趕。

這一上午忙得夠嗆，日頭已經升到了正中。

回到家時，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不過桶裏還有幾條黃鱔，陳玉坤來不及多想，趕緊把水桶從車上卸下來，提著進了廚房。

廚房裏，父親已經停止往灶底添柴，鍋裏的麵條已經煮好了，母親正在把麵條一碗碗盛出來。

鍋台上擺著兩盤菜，一盤是青椒炒嫩南瓜，另一盤是爆炒紅薯葉。

看到陳玉坤進來，母親抬起頭，有些驚訝：“哎，大坤，你回來了？怎麼還拎了個水桶？”

父親也起身走到他麵前，探頭往桶裏看：“大坤，又抓了魚回來嗎？”

“爹，媽，我釣了幾條黃鱔，正好咱中午就炒了吃吧。要不然中午連個葷菜都沒有............”

陳玉坤說著，伸手去抓桶裏的野草，準備把它們清理出來。

沒想到，一條粗壯的黃鱔竟然順著桶沿就要往外竄。

幸好陳玉坤反應迅速，他扔掉手裏的野草，伸出三根手指，一下子扣住了黃鱔的七寸。

“我的媽，這黃鱔怎麼長這麼粗啊？大坤，看著跟長蟲似的，太嚇人了吧............”

母親直到這時才看清黃鱔的模樣，驚得直呼。

父親也被嚇了一跳，差點沒站穩，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

“好，就衝這家夥嚇我這一跳，今天非得好好把它做了吃不可！”

父親一臉認真，母親則笑著嗔怪，陳玉坤應了一聲，便提著桶走到外麵的壓井邊。

“一共五條黃鱔，每條都這麼大。”

“兩條就夠咱們吃了，剩下的三條留著晚上再炒來吃吧。”

父親拿著釘子和錘子，準備把黃鱔釘在樹上開膛破肚。

“行啊，爹，怎麼吃都行。”

“其實咱家果園裏的水塘那麼大，裏麵的魚也越來越多了，我看那鯉魚都有三四斤重，得找個銷路賣一些............”

陳玉坤看似自言自語，其實心裏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

“真的啊？昨天你抓回來的鯽魚看著還不到半斤呢，是不是還有點小？”

父親一邊收拾著黃鱔，一邊和陳玉坤聊著天。

忙了一個上午，趁著還沒吃飯的空當，陳玉坤打了一桶水，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

父親做菜的手藝一流，再加上母親在一旁幫忙。

不一會兒，兩條黃鱔配上大蒜頭就被紅燒了出來。

雖然隻有兩條，但滿滿一大盤，香氣撲鼻。

一家人坐在大楝樹下的石桌旁開始吃飯。

那黃鱔的味道簡直絕了，又香又嫩，入口即化，吃得父母滿心歡喜。

“大坤，這黃鱔真是太好吃了！以前總覺得這東西太腥不好吃，沒想到居然這麼鮮亮............”

母親一邊吃，一邊忍不住誇讚這黃鱔的美味。

就在一家人快要吃完飯的時候，二姑家的表哥周小飛走進了院子。

“舅，舅媽，上午做的啥好菜啊，這麼香！哈哈，還好我趕上了............”

周小飛的聲音洪亮，帶著幾分自來熟。

這位表哥比陳玉坤大四五歲，在城裏的水泥廠當會計。

一直以來，在眾親戚中，他總是以“大人物”的身份出現。

不過陳玉坤對二姑家並沒有太多好感。

雖然二姑家日子過得不錯，但陳玉坤記得在自己上高中的那幾年，家裏經濟很困難，父親去借錢時還總是被二姑數落。

而周小飛也總是勸他早點出去打工掙錢，說什麼上學戰線太長，看不到太大的結果。

殊不知，周小飛自己在水泥廠上班，不過是接了爺爺的班罷了。

“我的天，這是什麼肉？舅，舅媽，不會是長蟲肉吧？”

“不對啊，哪有這麼粗的長蟲？”

周小飛完全沒有眼色，一屁股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就夾起剩下不多的黃鱔，一邊細細品味，一邊還在不停地嚷嚷。

父母也不好說什麼，陳玉坤則趕緊扒完碗裏的飯，想找機會離開，免得周小飛又在他耳邊嘮叨。

“小飛，這是你表弟抓的黃鱔，味道不錯吧？”

“對了，你在城裏上班，能不能幫著問問，像這樣的魚，有沒有哪家飯店會感興趣？”

父親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紙煙，抽出一根遞給了表哥。

“啊，原來是大坤抓的，味道真不錯！”

“對了，舅，我是過來問問你那山上的果園今年長得怎麼樣了？”

“我有個朋友問起，打算過來進點貨。不過，我感覺有點懸............”

周小飛一邊說，一邊幾筷子就把盤子裏的黃鱔夾得一幹二淨。

這還沒完，他竟然端起盤子，舔得幹幹淨淨。

這一幕讓旁邊的父母差點沒忍住笑出來，隻能捂著嘴偷笑，但沒有吱聲。

“我們那果園還是老樣子，前幾天我去看了看，那些果樹還是半死不活的，唉............”

父親歎了口氣。

“那行吧，我也就是跟你們提一提。”

“對了，大坤，你能抓到這麼高品質的魚真是太好了！”

“我有個朋友在城裏開了一家河鮮大飯店，前天一起吃飯的時候，他還跟我提起過............”

周小飛終於放下被舔得幹幹淨淨的盤子。

咂咂嘴，看了一眼父親遞過來的煙，似乎覺得檔次不夠，隻是看了一眼，沒有接過來抽。

“哦，那邊桶裏還有幾條黃鱔，你看看吧。”

“今天沒抓到別的魚，不過現在鯽魚都有巴掌大小，鯉魚也有三四斤重............”

陳玉坤本來對這個表哥一直沒什麼好感，但一聽到能賺錢的事，立刻把之前的不愉快都拋到了腦後。

他現在真的很缺錢，大學上不了，果園裏還有投資，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