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潮濕、冰冷、黏膩。

黑暗與發絲的遮蓋中，韓有無法看清對方的麵龐，隻是指尖在接觸到對方的一瞬間，他感受到了那微不可察的顫抖。

情殺、仇殺？還是其他的可能？

充斥著腥氣的斑駁血衣之上仍能看到底色的潔白，從蔓延的痕跡來看，對方是胸口被刺，血液順著傷口向四周蔓延。

不，不太對。

如果隻是這一處傷口的話，血液沾染的麵積應該不會這麼大。

所以作案者一定捅了不止一刀，每一刀都應該是帶著狠厲，用那種宛如泄憤一般的力道，所以這白色的衣服才會成為一件血衣。

韓有雙眼微眯，這女人的身份有很多種可能，他暫時不下定論。

但為什麼對方的身上是幹燥的冰冷，隻有發絲上充滿了那種潮濕的寒意？

心念電轉間，一個念頭猛地竄出來。

作案者，也就是失控意識將對方的頭顱砍下，扔進了河裏。

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是為了掩蓋女人的身份，還是............單純的享受著淩虐的爽感？

【當前時間：晚上十點整，規則任務完成】

主腦的聲音傳來，四周濃鬱的漆黑便像是冰雪般消融，冰冷褪去，穿著猩紅血衣的女人消失了。

韓有起身拉開房門，見劉白正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在小城地圖上所圈畫的痕跡。

“我發現了些新線索。”韓有的聲音吸引了劉白的注意。

見對方的眼神看了過來，他將自己在完成規則任務時所發生的一切都跟對方講了一遍。

“居然還會偽造其他人的聲音進行幹擾嗎？”劉白咋舌，還好今天的任務是韓有去，探明了規則任務信息不說，還找到了關鍵的線索。

隻是............知道了失控意識殺人的手法和被害人的死狀，最關鍵的身份信息還是缺失的。

“在沒有人報警的情況下，你們刑偵也沒辦法在河裏打撈吧？”韓有坐在劉白旁邊，默默地將自己之前的猜測全部推翻。

“確實是這樣的，但這種沒人報案的情況，很符合你說的那種熟人作案或者家人作案。”

“不一定。”韓有合上筆記本，搖頭反駁：“也可能是對灰色產業裏的流動人員下手，這些人本就沒什麼人牽掛，或者幹脆就是外地務工人員。”

“所以我們現在就卡死在第一步了，沒辦法確定下手的方向。”劉白歎了口氣，明天還有身份任務要完成，她不能熬夜。

不過就在她起身向著臥室走去時，韓有的聲音卻從她的身後傳來：“我先確認一下那些從事皮肉工作人員的聚集地，然後給你們打電話舉報。”

劉白沒回頭，隻是腳步頓了頓。她何嘗不知道這是大海撈針？

可眼下實在是沒有其他的選擇，他們能做的，似乎也隻有用這種笨辦法，一點點排除不可能了。

............

這是個大晴天，日頭剛爬過屋頂，將街道曬得亮堂。

韓有原本是想著昨天晚上趁著夜色去外麵探明皮肉行業聚集地的，可完成規則任務後，一股久違的疲憊沉甸甸壓下來，他倒頭便睡了個早覺。

眼下時辰尚早，那種地方別說線索，怕是連個人影都難撞見。

他隻好買了份豆漿油條，在街上慢悠悠晃著，權當碰運氣，看能不能撞上點有用的東西。

不成想線索沒等來，倒是等來了昨天在巷子裏的那幾個也動手的混混手下。

他們幾個昨天沒跟著去河邊，僥幸躲過了治安官的抓捕。

“老大，黃毛和紅毛昨天被抓了之後，我們............實在是不想幹這個了。”說話的是個身形魁梧的青年，叫大壯，是這群人裏最能打的。

他看著韓有，臉上堆著局促的歉意。

“我爸給我找了個工地裏頭打雜的活，我這一身力氣也算是有地方用了。”大壯的語氣中帶著些許落魄與不舍。

其他人也跟著點頭，七嘴八舌說著類似的打算。

他們沒讀過多少書，原先總想著靠歪門邪道躲掉苦力，可親眼見著同夥被抓，那點僥幸心思早被懼意衝散了。

“沒事，有個正經去處是好事，其實我也不想繼續幹劫道的活了。”韓有喝了口豆漿，語氣平淡。

“那老大，中午咱去鴻運大酒店聚聚唄？”大壯眼睛亮了亮，又趕緊解釋：“就當謝弟兄幾個這段時間照應。昨兒我爸知道我肯幹正事，高興得給了我幾百塊，說讓我請大家吃頓好的。”

說到這兒，他眼眶忽然紅了，聲音也哽咽起來：“活了快二十年，頭回見我爸那麼笑............”

韓有無聲，沒有去安慰對方。

他心裏清楚，若不是舉報他們可能會給自己帶來沒必要的麻煩，他早就給治安署打電話了。

罷了，浪子回頭金不換，何況這裏本就不是現實世界。

鴻運大酒店，算得上是小城裏數一數二的飯店。

常年宴席不斷，平日裏的客流量也大得驚人。

隻是這菜的味道............就實在見仁見智了。

包廂裏，一個穿皮馬甲的青年“呸”地吐出嘴裏的菜，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朝著門外吼道：“服務員！”

應聲推門進來的是個穿紅色襯衫、係著黑色圍裙的年輕小妹，臉上掛著標準的職業微笑，試探著問：“咋了哥？”

“咱不是過來挑事的人，過來也就是弟兄幾個聚一聚，但你這菜裏頭連鹽粒子都沒炒開是不是有點過分了？”馬甲青年端著盤子，示意小妹過來。

服務員小妹臉上的表情頓了一下，隨後將信將疑的將身子湊了過去。

卻是發現那看起來流裏流氣的青年沒有說謊。

“抱歉哥，這實在是廚房那邊的疏忽，您等我去叫經理過來。”小妹趕忙道歉，隨後一路小跑地出了包間。

過了不多時，一個身穿西服的男人便走了進來。

“尊敬的貴賓，您剛才說的問題我們已經下去核實了，咱這邊要不給你把菜撤了重新上一份？”經理的提議倒是沒什麼問題。

但眾人過來吃散夥飯，你們這飯店不好好做是什麼意思？

“給你們做菜的廚師喊過來，讓他嘗嘗這是人能吃的東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