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生日當天，我在廚房忙活了一桌菜，婆婆笑嗬嗬的往我手上帶了個鐲子。

“嘉怡啊，今天是你生日，媽沒什麼貴重的東西，隻有這個玉鐲是我以前的嫁妝，別嫌棄啊。”

我感動極了，下一秒卻聽到了婆婆的心聲：

[這個假的給大兒媳，那個真的得留給小兒媳。]

老公在一旁接話：“媽，嘉怡才不在意這些，瞧我從不送什麼生日禮物，給她滿滿的愛就夠了！”

婆婆掐了掐老公的手，“去你的，那是嘉怡不跟你一般計較，寵老婆才能發大財！”

我看著其樂融融的母子倆，心中卻一震又一震。

老公不是獨生子嗎？那大兒媳和小兒媳，是什麼意思？

1.

“嘉怡，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婆婆瞧見我臉色不對。

陸哲的目光也投過來：“沒事吧？”

下一秒，我又聽見了婆婆的心聲。

[這不下蛋的母雞趕緊病得下不了床才好，把家產都過給我兒子，正好給我金孫攢著。]

金孫？小兒媳？

這兩個詞串聯，炸得我頭皮發麻。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婆婆的心聲再次響起：[克父克母的煞星，現在還想克斷我陸家香火，怎麼不去死，連假鐲子錢都省了。]

我控製不住渾身顫抖。

強行忍住一點哽咽，順勢低下頭，用指尖蹭了蹭濕潤的眼角。

“媽......您對我太好了，這禮物太貴重，我、我就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婆婆親昵地戳我額頭。

“傻孩子，一個鐲子就給你哭成這樣，沒出息！”

陸哲也跟著笑，一把將我摟進懷裏：“媽您就放心吧，我不對自己老婆好對誰好？”

“聽見沒嘉怡？他要是敢欺負你，媽給你做主。”婆婆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堆了起來。

我胃裏一陣翻湧，順勢嬌嗔地推開他：“那媽您可得罰他，今天碗歸他洗。”

“聽見沒有，洗碗去！”

婆婆大手一揮，陸哲無奈地鑽進廚房。

我趁機挽住婆婆胳膊，語氣擔憂：“媽，您真不跟我們回去住？家裏空房間多，您一個人多孤單。”

為了打探更多消息，我強忍住心底翻湧的惡心。

“哎喲，我可不當老古董打擾你們二人世界，我一個人清靜，跳跳廣場舞不知道多自在。”

[走了誰照顧小荷？肚子裏還揣著我的金孫呢！一點眼力見沒有，盡添亂！]

[等會兒得跟阿哲說說，給小荷換個輕鬆崗位，最好在家養著。]

小荷......公司裏的人？

我心臟猛地一沉，臉上笑容卻不敢減分毫。

回憶如潮水般上湧，那些被忽略的細節此刻格外清晰。

一年前，公司越來越忙，陸哲說是少了我這麼一個幫手。

後來，他陪合作方吃飯回來，身上有一股不曾有的濃重酒氣，他說公司來了個實習生，什麼都不懂，差點毀了一個大單子，多虧那是個老客戶，灌了幾瓶終究談成了。

我當時著急照顧他，沒空管那個實習生。

但陸哲後來對那實習生的怨念越來越多。

什麼嬌氣、莽撞、笨......

我笑著讓他多給新人成長機會，卻忽略了他唇角一絲微笑。

難道那時就出軌了？

離開的時候，我強撐著笑，再次邀請婆婆：“媽，您真不再考慮下？家裏有保姆，您來了什麼都不用操心，我也好天天陪著您。”

我也好利用心聲，聽聽你們是怎麼計劃著吸幹我的血的。

婆婆拍著我的手背，笑容慈愛：“等你們有了孩子，媽肯定去幫你們帶，現在啊，不討這個嫌。”

我心如刀絞，麵上卻隻得點頭：“那您一定照顧好自己。”

車上，陸哲隨口問：“怎麼突然這麼想媽過來住？以前不是怕處不來？”

我垂下眼，聲音微哽：“我爸媽很早離開我，媽今天給我這個，我、我就多孝順她。”

我摩挲著那假鐲子，餘光瞥向他的臉。

他神色有一瞬極不自然，隨即溫柔攬我：“傻老婆，我們早就是一家人了。”

他手臂碰到我肩膀的瞬間，我汗毛倒豎，猛地縮了一下。

他動作頓住。

我立刻偏頭靠窗，聲音疲憊：“今天太累了，渾身不舒服。”

他沉默片刻，才笑道：“那你好好休息，今晚......我得回公司加班，不回去了。”

我嗯了一聲，心如明鏡。

連加三天班了，大概外麵那個不好哄吧。

車一到家，我目送他離開。

轉身撥通私家偵探的號碼：“跟緊他，另外明早六點我要知道所有事。”

2.

上了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從來沒覺得家裏如此冰冷，再溫馨的布置也改變不了。

目光掃過滿牆照片，當時的快樂、幸福變得諷刺。

一夜無眠。

第二天早上，偵探加密郵件準時抵達。

看著文件，眼淚再也忍不住。

原來他從高中開始就暗戀蘇小荷，三年前蘇小荷回國就一直保持聯係。

還瞞著我給蘇小荷陸續轉了有幾百萬。

可之前我養了六年的龍貓受傷，隻需要三千塊錢的手術費，他答應了卻遲遲不轉賬，最後活生生給耗死了

一年前蘇小荷以實習生身份入職，不到一周成為陸哲實習助理，薪資是同級三倍，目前懷孕九個多月。

我的心臟被猛地攥緊，又狠狠揉碎。

腦子嗡的一聲，剩下的內容看不清了。

什麼陸總一周要去四次，陸總母親幾乎常住。

我眼眶紅潤，憋了許久的淚珠終於掉了下來。

我和陸哲在一起七年，沒有婆媳矛盾，彼此相愛，大事聽我的，小事聽他的，從來沒發生過任何超過底線的爭吵，感情深到被調侃為模範夫妻。

記得他婚禮宣誓時那份赤忱的愛意，永不背叛的承諾，但那雙永遠望著我的目光卻給了別人。

是我給他的壓力太大？

我生不出孩子？

還是因為我人老珠黃？

我閉了閉眼，擦幹眼淚，給沈家的律師團打去電話。

“離婚協議準備好，我要他陸哲一無所有的滾出沈氏集團！”

既然他先做了背叛者，那就別怪我不義。

3.

掛了電話，我看著窗外的陽光，卻依然覺得冰冷刺骨。

正回想當初的孤注一擲究竟值不值得，陸哲的電話響了起來。

語氣是慣常的溫柔，挑不出毛病。

“嘉嘉，晚上媽叫我們回去吃飯，燉了你愛喝的湯。”

我扯了扯嘴角，笑容別扭：“好啊。”

下午，我和陸哲再一次出現在婆婆家門口，心境卻與昨日大不相同。

婆婆迎上來，親熱得過分：“嘉怡快坐，媽熬了三個小時的老火湯，專給你補身子！”

陸哲一旁稱讚婆婆的廚藝不減當年，自顧自地扒飯大口吃起來。

婆婆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二十多歲的人了，還跟個高中的孩子似的。”

我安靜看著他們，沒懂筷子。

婆婆沒注意到似的，給我舀了一碗湯。

“快嘗嘗，陸哲小時候可愛喝了，味道應該還和以前一樣。”

[這湯是我熬了好幾個小時給小兒媳補身子的，她可是給我生了個大孫子，剩下的加些藥酒給這個女人喝，喝完醉的迷糊才好簽字，給我大孫子作滿月禮！]

我心一凜，蘇小荷已經生了！

他們要我簽什麼？

在婆婆的注視下，我不得不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陸哲適時地歎了口氣，滿臉憂愁。

婆婆立即問他：“怎麼了？”

陸哲開始訴苦：“別提了媽，董事會那幾個老家夥，仗著資曆，沒少給我使絆子。”

“笑話！你都是總裁了，他們還敢擠兌你？是不是你哪裏沒做好？”

“媽，你不懂。”陸哲苦笑，“職位高低是虛的，手裏握著的股份多少才是硬道理。”

“這樣啊，那你有多少，嘉怡有多少？媽都搞不懂你們這些。”

陸哲報了個數。

婆婆嗔怪道：“傻兒子，這有什麼愁的，嘉怡的不就是你的？你的也是嘉怡的，加一起，誰還能大過你們去？”

她熱切地看向我，眼底是藏不住的算計。

[快答應啊，快說對啊，要不是看你有錢又好拿捏，我還能讓你進門？真是白日做夢。]

我笑了笑，總算明白他們演的這一出什麼戲，指尖輕輕敲著桌麵。

“媽，公司股份不像家常事，哪能混為一談，陸哲的股份是他自己實打實掙來的，我的也是我爸媽當初明確劃給我的，動不了，法律上說得清清楚楚。”

“再說了，他們是長輩，有點嘮叨是正常的，都是提點工作，還不是讓陸哲越來越優秀。” 我瞥向旁邊，“你說是吧？”

空氣徹底凝固。

婆婆臉上的笑僵住，她的心聲尖銳地刺過來。

[給臉不要臉！不簽字，我大孫子的滿月禮物怎麼辦？當初就應該把這個女人弄死！]

4.

陸哲臉色一沉，隨即笑著打圓場：“嘉嘉說得對，是我想左了，媽您別操心，公司的事我能處理。”

他夾了塊魚放我碗裏：“嘗嘗這個，媽特意為你做的，湯也再喝點，涼了就腥了。”

婆婆笑容又立刻堆起：“哎喲，看我，都老糊塗了，在家談什麼公事啊，吃飯吃飯，嘉怡多吃點，太瘦了。”

婆婆的心聲得意地響起。

[還是我兒子反應快，等她醉了，簽什麼還不是任由我們做主。]

我心下冷笑，真是豺狼虎豹，不咬下塊肉不罷休。

我看了看湯，又看了看手邊的文件。

手一抖，湯水精準地把文件澆透，那份文件被油漬浸透。

“好燙。”

我指尖摸著耳垂，淡淡地解釋。

陸哲臉色驟然陰沉，眼底掠過一抹幾乎壓不住的暴怒。

可他卻自行咽了回去，強硬擠出笑：“沒事，一份普通文件而已，不重要，你手還好吧？”

我點點頭，餘光瞄到婆婆徹底黑了的臉。

[怎麼沒燙爛她的手！真是小看了這掃把星，壞了我的好事，那裏麵可是酒店和股份轉贈文件，陸哲答應給小荷和孫子的，弄壞了怎麼簽。]

我指尖死死掐進掌心，滲出血液，強忍下滔天怒意。

他們居然敢把我沈家的股份和酒店拿去討小三歡心！

飯後我直奔臥室，反鎖房門。

撥通律師和內審部心腹電話：“我要陸哲挪用公款、違規操作的所有證據。”

“尤其是蘇小荷相關的一切消費、財產變動。”

“一個月後，我不僅要見到離婚協議，我還要讓他們身敗名裂，人人喊打！”

回到客廳，陸哲眼神探究：“嘉嘉，怎麼了？感覺你你有心事。”

我聲音沉悶：“嗯，想我爸媽了。”

他鬆了口氣，輕拍我的背：“爸媽在天之靈......”

我笑著打斷：“陸哲，你該不會一直以為我爸媽去世了吧？”

他愣住：“你當年說過，他們‘離開’得很早。”

“是啊，很早就離開我去國外生活了。”我點頭，語氣平淡，“當年我們剛在一起，他們不同意，很生氣說我要是執意跟你，就不要聯係了，可是他們畢竟是我爸媽，血濃於水，所以這些年我經常在生日後沒幾天出國，就是去國外陪爸媽過生日。”

陸哲渾身一震，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感。

我故作害怕：“老公，要是你生氣了我就不去了。”

他眼中掠過一絲厭煩：“去吧，那是你父母，家裏一切有我，我永遠是你的後盾。”

我感動地抱住他：“謝謝你這麼支持我，阿哲。”

當晚留宿婆婆家。

深夜，我聽見陽台傳來極低的交談聲。

婆婆的心聲清晰地傳進來：[賤蹄子，還瞞著我們去看自己爸媽？可得讓陸哲把錢看好了，免得這個小賤人拿我們陸家的錢去補貼娘家。]

定好的出國那天，本來婆婆和陸哲都搶著要來送，結果到了半路，一個家裏煤氣沒關，一個緊急會議，就把我打發了。

我點開偵探發來的照片，婆婆哄著孫子，陸哲在喂蘇小荷吃飯，更像是一家人。

陸哲，希望你喜歡我給你的好兒子準備的滿月宴“禮物”。

手機關機，不再留下念想，登上飛機。

一個月後，滿月宴如期舉行。

婆婆笑容滿麵招呼親戚。

蘇小荷抱著孩子，依偎在陸哲身邊。

來的多是婆家遠親，隻知陸哲娶了富家女，發達了，卻從未見過我本人。

他們自然地把蘇小荷當成了我，諛詞如潮。

婆婆得意：“大家吃好喝好，就當自己家！”

有親戚好奇：“這大酒店真是阿哲的？”

陸哲笑而不語，招手叫來經理低聲吩咐了幾句，經理恭敬點頭離開。

儼然一副主人姿態。

眾人紛紛驚歎又是一陣奉承。

蘇小荷悄悄拉他衣袖。

陸哲會意，朗聲宣布：“感謝各位今天來參加我兒子的滿月宴，借此機會，我也宣布一件事......”

方才離去的經理去而複返，手裏拿著托盤，聲音洪亮的打斷了他。

“陸總，沈嘉怡小姐走之前交代，說為了慶祝您和蘇小姐喜得貴子，她有一份大禮，要送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