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我已經身處一個充滿消毒水味道的房間。
這地方,我並不陌生。
隻是這次,我周遭的設施好像更高級了。
努力側過視線,我在朦朧的光影裏,看到了心電圖顯示儀。
這種東西我都是在電視機裏見過,從沒有用過的。
而放空之後,緊跟著襲來的劇烈痛苦,讓我對自己是否還活著產生了懷疑。
我已經死了嗎?
那為什麼我的心跳每跳一下,四肢百骸仿佛都被瞬間拆解了一樣。
如果我還活著。
那我的手,我的腿,我全身上下所有的器官,怎麼好像都被掏空了一樣啊。
我想哭,但是哭不出來。
腦海裏的回憶,又開始不停倒帶。
我想起來了。
我之所以變成這樣,是因為我被媽媽開著車,在高速路上拖行了一個小時!
那些嘈雜的謾罵聲如同山洪一樣襲來。
我還記得,車子被警察叔叔逼停之後。
光頭叔叔從車上憤怒地下來,直接抓起爸爸的衣領,給了他一拳。
所有人都圍在他們周圍,義憤填膺地譴責他們。
包括媽媽在內。
她看見我的樣子,捂著嘴渾身顫抖,躲進了爸爸懷裏。
“那是什麼東西!絮絮呢?絮絮不是在後備箱裏嗎?”
爸爸不忍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然後紅著眼眶,輕撫媽媽的後背。
“那不是絮絮,絮絮還好好的呢。不怕不怕......”
可哥哥慌亂躲避的視線,出賣了爸爸的謊話。
我朝他們伸出手,想告訴他們。
我就是絮絮啊,爸爸媽媽。
我好痛。
這次是真的痛。
你們也不能來抱抱我嗎?
思緒再次回到重症監護室。
我一動不動地望著天花板,眼淚從眼角滑落。
醫生,就是在這時進來的。
“孩子醒了!快去叫監護人!”
可我沒辦法告訴他們。
現在,我不想再要他們的抱抱了。
我唯一想見的人,隻有爺爺。
或許是神明聽見了我的心願吧。
幾次蘇醒又沉睡過後,我好像聽見了那熟悉又渾厚的聲音。
“那幾個畜生呢!我孫女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讓他們全部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