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胎裏被雙生姐姐搶走供養,我自小便體弱多病。
父皇派人從亂葬崗撿回一個煞星孤兒為我壯魂,成為我的暗衛。
我與他結下主仆血蠱。
我若受傷生病,他則會痛苦百倍。
從他懂事起,便隻認我一個主人。
他為我攀登懸崖,跌落重傷也要護住我的紙鳶。
為我深入瘴林,身中劇毒采摘補身良藥。
為哄我開心,偷偷帶我出宮放天燈,受鞭刑三百奄奄一息。
他無數次忍著反噬之痛拭去我病重掙紮的淚痕。
“公主別怕,你不是孤單一人。”
“我會陪著你,與你一起痛,永遠。”
他存在的意義便是保護我。
直到他跪求在我和父皇麵前,拉著害我至深的雙生姐姐的手跪求:
“我愛阿竹,求公主成全。”
“我願付出任何代價,解除與公主的主仆血蠱。”
他不知道,主仆血蠱無法解除。
除非受蠱者死。
......
“公主,我已經陪你夠久了。”
“如今,我遇到了我此生摯愛。”
“請恕我不能繼續留在你身邊保護你。”
暗衛檀青跪在我麵前,緊緊拉住溫向竹的手。
他看向溫向竹的眼眸含水,愛意幾乎傾瀉而出。
我顫抖著唇,淚光閃爍。
“檀青哥哥,你說過要保護我一輩子的。”
“你明明知道,若不是溫向竹,我的身體不會如此虛弱。”
檀青眼中逐漸凝起的愧疚,瞬間瓦解。
“那時尚在胞胎之中,阿竹並非故意,你何必耿耿於懷記恨於她?!”
“若不是為了保護你,阿竹何必委屈自己被送往行宮生活多年?”
“明明她也是尊貴的公主!”
他語氣中滿是對溫向竹的維護。
他眼中是對我從不曾有過的厭惡,如利刃狠狠紮入我的心臟。
可他明明知曉一切。
當年,母後剛懷胎時胎象不穩。
太醫診脈,腹中有雙生胎。
隻是其中一個胎兒過於強盛,不斷汲取另一個胎兒的營養。
另一個胎兒恐怕無法安然降世。
欽天監正使入宮稟報。
天象異變,危星閃爍。
母後腹中的胎兒隻怕是天煞孤星,一出生便會克死雙生妹妹。
太醫本想用針灸之法停掉姐姐的胎。
父皇不忍,便讓太醫針灸,保護我平安降生。
姐姐出生時,夜空中危星閃爍。
父皇怕傷害到我,便將姐姐送到行宮派人照料撫養。
檀青便是在此時入宮。
九歲生辰時,溫向竹被接回宮慶賀。
她心懷妒恨,竟騙我登上高台,一把將我推下。
我滾落高台,身受重傷奄奄一息,幸好被檀青救下。
他背著我在廊下狂奔,尋找太醫。
我永遠忘不了那日他急切的臉,還有額角的汗珠。
“誰都不能在我麵前傷你!”
“所有傷害你的人,都該死!”
“若非溫向竹是你姐姐,我恨不得親手殺了她!”
他忘記了,曾經比我更厭惡溫向竹的人,是他。
可如今她變成了他的愛人。
而我卻變成了阻攔他們相愛的惡人。
“公主,這麼多年,我一共救過你十一次。”
“你九歲從高台墜落時。”
“你幼年貪吃糕團被噎住險些窒息時。”
“十二歲那年貪玩出宮險些喪命馬蹄下時。”
“......”
他細數過往種種,心中盤算著一筆恩情賬。
我的心也在他事無巨細的複述下逐漸涼透。
我以為他為我甘做暗衛,守護我平安是真心。
我為他拒選駙馬,終身不嫁是真心。
我們兩心相依。
現實卻如同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檀青的話卻繼續如利劍刺向我。
“這些恩情,難道都不夠換你與我解除主仆血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