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錚錚艱難地抬起頭,她瞧見顧以寒正貼心地擦掉白雨薇臉頰上的血滴。
那動作,好像對著一件稀世珍寶。
清冷冷的聲音又響起來:“沈錚錚,你啞了?”
要不是白雨薇硬灌她滾燙的白粥,她怎麼會喉頭急性水腫?
可爭辯沒有意義。
曾經滿心滿眼都是她的男人,如今隻看得到別人。
嗓子像被粗糙的砂礫狠狠磨過,她笑著說出那句感謝:“謝謝......白神醫......”
白雨薇連忙扶起她,體貼地勸慰,“顧夫人還是少說話的好,免得牽動傷口。醫者仁心,我不會見死不救。”
她倔強地推開白雨薇的手,不需要她的假好心。
顧以寒不悅地搖頭,“你剛沒了孩子,我做主沒再讓你抄經。可你既然有力氣去爺爺麵前告我的狀,那應該也有力氣把經抄完。”
她再次被扔進暗無天日的抄經室。
她不再做無謂地掙紮。
隻是死死貼著牆壁,瞪大雙眼努力看向眼前的小楷經文。
想要拚命讓自己忘記身在何處。
不知過了多久,白雨薇有些得意的聲音從門縫處鑽進來。
“看來,顧太太的幽閉恐懼症已經好了,她不會再大喊大叫了。”
“嗬,”顧以寒輕哼了聲,“之前是我太慣著她了。”
聽著那些話,她感覺胸口破了個大洞,如刀割般疼痛。
昏暗狹小的抄經室裏,她在孤兒院被欺辱的畫麵,控製不住地湧出。
“白饅頭要留給小雨姐!你懂不懂規矩?!關你幾天,長長記性!”
小雨姐的那些跟班兒,將她關進泛著黴味的儲藏間,臭蟲和蟑螂爬過她的身體,老鼠啃咬她露出的腳趾。
她身體控製不住的痙攣,抖得如同秋天的落葉。
小雨姐,她靈魂最深處的噩夢......
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她被放出來時,好像過了一萬年那麼久。
她木然地看著正在試穿禮服的顧以寒。
她記得,她的幽閉恐懼症第一次在顧以寒麵前發作時的情景。
倆人乘坐的專梯突然故障。
她恐慌地將身體貼在電梯壁上,抗拒任何人的靠近。
可就算被意識不清的她抓出道道血痕,顧以寒也強硬地將她摟進懷裏,一聲聲喚她,“錚錚別怕,我在,我一直在。”
等救援人員撬開電梯時,她早已昏了過去。
顧以寒公主抱抱著她走出電梯的照片,在熱搜上掛了很久——【清冷佛子為愛下凡】。
可現在,那個口口聲聲承諾她,“我一直在”的人,連眼神都不願施舍給她。
他覺得她的幽閉恐懼症,隻是矯情。
甚至,讓她在狹小的空間裏抄一千遍經。
月白色的高定禮服恰到好處地襯托出顧以寒的寬肩窄腰,他依舊如初見時那般,不染凡塵。
隻是這人,跟她再沒關係。
看見她出來,顧以寒眉頭微皺,“怎麼弄這麼難看?快去收拾一下,準備去爺爺的壽宴。”
沈錚錚默默轉身,向浴室走去。
驚異於她順從的態度,顧以寒愣住,關了這麼久,她怎麼不怪自己?
視線掠過她傷痕累累的手臂,顧以寒的心抖了一下,下意識地想要喊人來給她處理傷口。
白雨薇出聲打斷他的思緒,“我給顧爺爺準備了上好的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