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又宜咬咬牙,繼續撥動琴弦。
易持安在不成調的曲聲中閉上眼。
薑又宜指尖抖得更厲害,每一個音符都像是從刀尖上滾過,每根弦的顫抖都像鈍刀子割肉的刑罰。
樂曲進入最高昂部分,薑又宜奮力撥動琴弦,血從重新撕裂的傷口淌出,沿著古琴一路蜿蜒而下。
痛感已經蔓延至手臂,薑又宜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手指了。
琴音停了許久,在薑又宜倔強的注視下,易持安沒有一絲一毫的關切,將手裏的茶杯擱下後,他轉身離開。
薑又宜的手已經筋骨斷裂,甚至連生活都無法自理。
她每天呆坐在房間,一天一天的數著離開的日子。
這些日子,她隻能任由婢女給她喂飯,有時候連想要動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直到一個月後,她喝下一口魚湯,卻立馬被魚腥味刺得吐了出來。
她才發現自己最近總是頻繁想吐,還嗜睡。
一想到這個月的例假推遲了,一個可怕的猜想頓時浮現在薑又宜腦海中。
薑又宜叫人請來了大夫。
大夫搭上薑又宜的脈,沉吟片刻道:“薑姑娘,你這是喜脈,不要多思多想,安心養胎。”
薑又宜怔怔聽著,手下意識撫上小腹。
巨大的荒謬感幾乎讓薑又宜笑出聲。
老天爺,你怎麼能這麼捉弄我啊!
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可有孩子又怎樣?
易持安從來沒有愛過自己,寶寶,是沒有爹的。
隻是,還不等薑又宜從這股悲傷中緩過神來,她就被突然闖進門的幾個仆人一把拽住,往林染的 屋裏拖去。
“敢在林姑娘藥裏下毒!你真的活夠了!”
隻聽房內傳來林染嗚嗚的哭聲:“殿下,是我沒有治好姐姐的手,姐姐怨我,才給我下藥的!你別怪她,況且她現在也有身孕。”
“你別胡說,她的手本就治不好,你不要自責。”
易持安安撫她道:“至於孩子,我不會讓他在一個惡毒的母親身邊長大,等孩子生下來,我就抱給你撫養。”
薑又宜嘴角扯起一抹嘲弄的笑容。
看來易持安給她未出生的孩子安排了一個好去處了。
隻可惜......他打錯了算盤,明天就是她在這個世界最後的期限。
她會帶著孩子從這裏永遠消失。
薑又宜被推得一個踉蹌,跌進房裏。
易持安見她過來麵色冷峻:“是不是你偷偷在染染藥裏下毒!”
“不是我!”薑又宜道。
易持安咬了咬牙:“好!既然你說不是你,從今天起你就為染染試藥,看你還敢動什麼手腳。”
“還耽擱什麼?”
易持安聲音裏裹著寒霜,親手從侍女手中接過藥碗,遞到薑又宜麵前,動作不容拒絕。
薑又宜的心猛地一沉。她下意識地護住小腹,她現在不是一個人了。
“殿下......”
她聲音微顫,“我近日身子也有些不適,可否…”
“隻是一碗試藥,能有多大事?”
易持安打斷她,眉宇間擰起不耐:“還是說你心虛?”
“我肚子裏還懷著孩子,我不能拿它冒險。”薑又宜搖頭拒絕。
“如果你沒有下藥,就不會對孩子有任何影響!”易持安沒了耐心:“給她灌下去!”
薑又宜立即被抓住,一人拿按住她,另一人拿木棍撬開她緊閉的牙關。
那一碗藥被盡數倒入薑又宜喉嚨裏,從喉管到胃腹,一路都是火燒火燎的灼痛。
碗剛從嘴邊拿開,腹中便猛地一絞!
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用力撕扯!
“呃......”
薑又宜痛得彎下腰去,額瞬間沁出冷汗。
恍惚間,她看見林染嘴角飛快地掠過一絲隱秘的笑意。
溫熱的液體不受控製地自身下湧出,迅速浸透裙衫,在地上洇開一團刺目的紅。
易持安目光觸到她裙擺上大片的血跡,瞳孔驟縮。
他一步跨過來,猛地抓住她的頭發,強迫薑又宜抬起頭來:“你果然在染染的藥裏下了毒!”
薑又宜的聲音破碎不堪,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哀求道:“孩子!先救我的孩子!”
易持安咬牙道:“這也是你自作自受,你不下藥害染染,孩子也不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