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趙乾覺得自己像一條被晾在沙灘上，即將脫水而死的魚。

身體裏的每一絲力氣，都被榨得幹幹淨淨。

可偏偏精神又好得出奇，大腦裏像是被灌了三大罐紅牛，亢奮得睡不著。

這種矛盾的感覺，折磨了他一整夜。

直到天邊泛起一抹魚肚白，棺材縫隙裏透進微光。

終於結束。

女人趴在趙乾的胸口，急促地喘息著，像一朵被暴雨摧殘過的嬌花。

趙乾鬆了口氣，剛想開口說話。

眼前的景象，讓他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柳如煙那凝如白玉的身體，正在慢慢變得透明。

先是手臂，然後是雙腿，最後是整個身軀。

像一塊正在融化的冰。

片刻之後，她整個人縮小成巴掌大小，懸浮在趙乾的胸前，身體虛幻得仿佛一碰就碎。

趙乾瞪大了眼睛，滿腦子都是問號。

“喂，你什麼情況？”

他試著伸手去戳一下那個小小的虛影。

“別碰！”

柳如煙虛弱地嗬斥了一聲，聲音細若蚊吟。

她艱難地抬起頭，那張絕美的臉上寫滿了疲憊。

指尖亮起一道微弱的光芒，輕輕點在了趙乾的眉心。

“轟！”

一股龐雜而玄奧的信息，如決堤的洪水，瞬間衝入趙乾的腦海。

“《鳳幽九訣》，不死不滅！”

趙乾下意識地喃喃自語。

這似乎是一部功法，深奧得超出了他的認知。

柳如煙沒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虛幻的手指在空中輕輕一劃。

一卷古樸的羊皮卷，憑空出現在他眼前。

“拿著它。去找另外八處陣眼的位置。”

“複活她們，否則你必死！”

她的話音剛落，那巴掌大的虛影便猛地炸開，化作一團黑色的火焰。

火焰直直地印在了趙乾的胸口上。

一股烙鐵般的灼痛感襲來。

趙乾低頭看去，一隻栩栩如生的黑色鳳凰紋身，出現在他的胸膛正中。

他懵了。

“到底你是主人還是我是主人？你憑什麼命令我！”

“再說我本來就要死了，你拿死來嚇我？”

話音剛落。

“滋啦！”

胸口的黑色鳳凰紋身，驟然燃燒起黑色的火焰。

一股灼燒靈魂的劇痛，瞬間席卷全身。

“啊！”

趙乾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他不怕死。

可他媽的沒說過不怕疼啊！

這痛楚比他血癌晚期骨頭裏千萬隻螞蟻啃噬的感覺，還要痛苦百倍千倍！

隻燒了一下，火焰便熄滅了。

趙乾渾身被冷汗浸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我的姑奶奶，你是主人。我是垃圾，我找！我找還不行嗎！”

“別燒了！求你了！”

他徹底慫了。

胸口的鳳凰紋身，似乎聽懂了他的求饒，再沒了動靜。

趙乾罵罵咧咧地在棺材裏盤腿坐了起來。

好家夥。

本來隻想安安穩穩地死，結果被拉來當苦力。

他感受了一下身體。

好比以前有力氣多了。

他試著推了推頭頂的棺材蓋。

“砰！”

沉重的棺蓋連同上麵的泥土，被他一掌掀飛。

久違的陽光，刺得他有些睜不開眼。

可就在他準備爬出去的時候。

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從墳墓外麵傳了進來。

“手腳麻利點！那個叫趙乾的傻逼估計已經死透了。”

“趕緊把他連棺材一起挖出來，找個山溝扔了。”

“這塊風水寶地，我下家都談好了，價錢比他還高一倍！”

這聲音化成灰趙乾都認得。

王經理。

那個滿臉堆笑，把他那點棺材本全給忽悠走的墓地銷售經理。

好家夥。

不僅賣他二手墓，還準備一墓兩賣。

吃絕戶也沒這麼吃的。

這他能忍？

趙乾心頭一股無名火蹭地就冒了起來。

他想都沒想雙臂一撐，整個人從墓坑裏直接跳了出來。

大白天砰一下，一個穿著壽衣的人影從墳裏蹦了出來。

這讓正揮著鐵鍬的幾個人嚇得直接蹦了起來。

“啊！”

“鬼......鬼啊！”

兩人嚇得魂飛魄散，手裏的鐵鍬一扔，連滾帶爬地往滾了下去。

王經理正叉著腰監工，被這動靜嚇了一跳。

“鬼叫什麼！大白天哪...”

話沒說完，他順著工人的目光看過去，也看到了趙乾。

此刻的趙乾穿著壽衣背對著幾人，一動不動，像極了電影中詐屍的僵屍。

王經理的眼珠子瞬間瞪得溜圓。

“你你你….”

他雙腿顫顫巍巍強裝鎮定，可是趙乾突然一動，他就露餡了。

直接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手指著趙乾抖得跟帕金森一樣。

直到趙乾轉過身來，看清麵容，這才鬆了一口氣。

特麼原來不是那個鬼。

而是病癆鬼。

王經理心裏的恐懼瞬間變成了惱怒。

他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一副混不吝的樣子。

“你咋還沒死啊！兄弟！”

“怎麼，很意外。影響你倒賣我墳了？”

“哪裏的話，兄弟我們這是來給你鬆鬆土。”

“鬆你馬！特麼配老子錢！”

一聽要錢，王經理臉色變了，笑容瞬間消失，變得陰寒。

“你一個癌晚期要什麼錢，趁老子心情好趕緊滾。不然沒死老子也弄死你！”

“那你試試！”

趙乾冷冷的說道，讓王經理下不來台。

他對著旁邊嚇傻的小弟吼道。

“你倆愣著幹什麼，把他給我扔山溝裏去！一個快死的廢物，能把你們怎麼樣！”

一個身材魁梧的小弟壯著膽子，朝趙乾走了過來。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想去抓趙乾的衣領。

趙乾下意識地抬手一推。

動作很輕。

就像是拂去肩膀上的灰塵。

“嘭！”

那個兩百斤的壯漢，像是被一輛高速行駛的卡車撞上。

整個人倒飛出去七八米遠。

轟隆一聲，直接砸在旁邊一座石質墓碑上。

壯漢滑落在地，眼白一翻，直接暈死過去。

全場死寂。

剩下的那些人和王經理，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

趙乾也呆住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

這是我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