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子約莫五十來歲,穿著一身得體的唐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手腕上戴著一串油光鋥亮的紫檀佛珠。
他放下放大鏡,目光如炬,死死地鎖在趙乾手裏的那卷羊皮上。
“小雅,你先下去,這位貴客我來接待。”
中年男子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剛才還一臉鄙夷的女服務員,聽到這話,臉色瞬間煞白。
她哆哆嗦嗦地看了中年男子一眼,又驚恐地瞥了瞥趙乾,躬身行了一禮,便灰溜溜地退到了一旁。
趙乾心裏樂了。
總算來了個識貨的。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個唐裝男人,也不說話,就等著對方先開口。
中年男子三兩步走到趙乾麵前,臉上堆起了和煦的笑容,與剛才那個王經理的假笑不同,這人的笑意裏透著一股精明和老練。
“小兄弟,見笑了,手底下的人不懂事。”
他先是客氣了一句,接著目光便貪婪地落在了羊皮卷上。
“可否將此物,借我一觀?”
“請便。”趙乾大大方方地將羊皮卷遞了過去。
他倒要看看,這玩意兒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接過羊皮卷,那動作,仿佛捧著的是一件稀世珍寶。
他沒有用放大鏡,隻是用手指輕輕地摩挲著羊皮卷的邊緣,閉上眼睛,似乎在感受著什麼。
片刻之後,他睜開眼,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激動和貪婪,但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
他清了清嗓子,臉上恢複了那副古井無波的表情,將羊皮卷輕輕放回櫃台上。
“小兄弟,你這東西,來路恐怕不一般吧?”他試探性地問道。
趙乾心裏翻了個白眼,這不是廢話嗎?
從棺材裏扒拉出來的,能一般嗎?
但他嘴上卻說道:“祖上傳下來的,家裏缺錢,拿來換點生活費。”
他現在可不是那個任人拿捏的病秧子了,多留個心眼總沒錯。
“原來如此。”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
他沉吟片刻,伸出了一根手指。
“這個數,一百萬,小兄弟,你這東西雖然材質特殊,但畢竟上麵什麼都沒有,這個價格,整個市裏,沒人比我給得更高了。”
一百萬?
趙乾心裏微微一驚。他本來以為能值個幾萬塊就頂天了,沒想到對方直接開出七位數。
這羊皮卷的價值,遠超他的想象。
越是這樣,他越不能賣。這可是關係到自己小命和給柳如煙那個女人打工的任務道具。
“經理是吧?謝了,我不賣。”
趙乾笑了笑,伸手就準備把羊皮卷拿回來。
中年男子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他手掌往櫃台上一按,直接壓住了羊皮卷,笑容也徹底從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冷。
“小兄弟,想清楚了,一百萬夠你舒舒服服過下半輩子了。”
“我說了,不賣。”
趙乾的語氣也冷了下來。
“我就是想找個懂行的人問問,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既然你也不說那就算了。”
他手上微微用力,想把羊皮卷抽回來。
可那中年男子的手掌,像是鐵鉗一樣,紋絲不動。
“我再加五十萬。一百五十萬,現金。”
中年男子死死盯著趙乾,一字一句地說道。
“小兄弟,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在這行裏,有些東西不是你一個普通人能拿得住的。”
赤裸裸的威脅。
趙乾心裏的火氣也上來了。
好家夥,怎麼一個個都覺得老子好欺負?
“我再說最後一遍,鬆手。”
趙乾的聲音裏已經帶上了一絲殺氣。
他體內的那股力量,隨著他的怒火,開始蠢蠢欲動。
中年男子顯然也感受到了趙乾氣勢的變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但他在這裏作威作福慣了,根本沒把趙乾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年輕人放在眼裏。
“我叫張平,是這家店的經理。”
他自報家門,語氣裏充滿了傲慢。
“在這條街上,我張平想要的東西,還沒有拿不到的,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拿著錢滾。”
“行啊,張經理是吧?我記住你了。”
趙乾突然笑了。
他不再跟張平角力,而是鬆開了手。
張平以為他服軟了,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冷笑。
可就在下一秒,趙乾猛地抬起另一隻手,快如閃電,直接抓向張平戴著佛珠的手腕。
張平大驚失色,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趙乾的手指精準地扣在了他的脈門上,體內那股力量順勢一吐!
“啊!”
張平發出一聲痛呼,隻覺得手腕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燙了一下,一股鑽心的麻痹感瞬間傳遍整條手臂。
他下意識地鬆開了壓著羊皮卷的手。
趙乾順勢將羊皮卷抄回自己懷裏,揣好。
“張經理,後會有期。”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疼得齜牙咧嘴的張平,轉身就走,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整個典當行裏鴉雀無聲。
那個女服務員和其他幾個夥計,全都嚇傻了。
他們何曾見過一向強勢霸道的張經理,在一個年輕人手下吃這麼大的虧。
張平捂著自己還在發麻的手腕,臉色鐵青,眼神陰鷙得像是要滴出水來。
他死死地盯著趙乾離開的背影,對著旁邊一個角落裏使了個眼色。
“跟上他,東西我要定了。”
角落裏,兩個一直假裝在看貨的精壯漢子,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悄無聲息地跟了出去。
趙乾走出典當行,心裏一陣不爽。
本來隻想搞清楚這羊皮卷的秘密,好趕緊去完成柳如煙那個女魔頭交代的任務,沒想到又惹上一個麻煩。
他正琢磨著,胸口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灼痛感。
滋。
那感覺不像是上次那種要命的靈魂灼燒,更像是一根針,不輕不重地紮了一下他的心口。
趙乾的臉瞬間就黑了。
“我靠,又來?”
他趕緊低頭看了看,衣領下的鳳凰紋身,果然又在泛著微光。
“姑奶奶,你幹嘛啊?我這不是在給你辦事嗎?”
趙乾壓低了聲音,對著自己的胸口小聲逼逼。
“我不就是想調查一下這任務道具的來曆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懂不懂?你這動不動就紮我一下算怎麼回事?”
“員工連了解一下工作內容的權利都沒有了?資本家都沒你這麼黑心!”
胸口的灼痛感,隨著他的吐槽,又來了一下。
趙乾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行你牛逼。
你是老板,你說了算。
他算是看明白了,柳如煙那個女人,根本不希望他去探究這羊皮卷的秘密,隻要他像個無情的工具人一樣,按圖索驥,找到那所謂的八處陣眼就行了。
這女人,控製欲也太強了!
趙乾一邊在心裏瘋狂吐槽,一邊揉著胸口,滿心的無奈和煩躁。
就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懲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壓根就沒察覺到,身後不遠處,有兩個身影一直不遠不近地吊著他。
他隻想趕緊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研究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
他拐進了一條僻靜的小巷子,準備掏出手機查查地圖,看看這偌大的城市,該從何找起。
可他剛走進巷子沒幾步,腳步就猛地停住了。
巷子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三個流裏流氣的青年,堵住了他的去路。
趙乾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地轉過身。
身後,巷子口,同樣站著兩個人。
正是剛才在典當行裏,跟在張平身後的那兩個精壯漢子。
五個人,一前一後,將他所有的退路都堵得死死的。
來者不善。
趙乾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他沒想到,那個張平的報複,來得這麼快,這麼直接。
“哥幾個,什麼意思?”
趙乾將手揣進兜裏,語氣平靜地問道。
巷子前方,為首的一個黃毛混混,從兜裏掏出一把彈簧刀,唰地一下彈開,用刀尖指著趙乾,獰笑道:
“沒什麼意思,把你懷裏那卷破羊皮交出來,再把你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留下,哥幾個今天心情好,可以讓你少挨頓打。”
“張平讓你們來的?”趙乾直接點破。
那黃毛愣了一下,隨即咧嘴一笑:“看來你也不傻,既然知道是平哥的意思,就別廢話了,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