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滿臉茫然轉頭,就看見她母親宋明秋從裏麵走了出來,眼神疑惑。
祁家......小叔叔?!
緊接著,祁時野從善如流鬆開她的手,語氣溫和:“秋姐,好久不見,原來這就是清月侄女?”
“小朋友毛手毛腳,剛剛差點摔了一跤,所以我順手扶了一把,幸好沒事。”
宋明秋沒有懷疑,笑眯眯道:“原來是這樣,清月,還不謝謝你小祁叔叔?”
似乎是看穿了沈清月的茫然,她補上一句:“這是你許奶奶家的小兒子,比你大不了幾歲,但是算輩份,你是要叫人家叔叔的。”
沈清月滿臉不敢置信。
許奶奶是她父母的世交,她也知道人家有個讀完高中就出國的小兒子,卻沒想到會是祁時野!
她僵硬看著他,半晌才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句:“祁......叔叔好。”
祁時野牽唇:“好孩子,別客氣。”
氣氛越發尷尬,宋明秋卻毫無所覺,疑惑問:“你剛剛不是說出來接新傑麼?他人呢?家裏親戚都等了這麼久了,要是再晚下去,就有點不禮貌了。”
沈清月回過神,嘴唇幾乎咬出了血。
許久她才開口:“媽,我不想結婚了。”
宋明秋皺起了眉:“出了什麼事?之前不還好好的麼?怎麼忽然又不結婚了?”
沈清月隻覺得難以啟齒,紅著眼一句話也說不出。
宋明秋卻猜到了什麼:“又是因為彩禮?我們家都已經讓步那麼多了,李新傑還覺得不合適?!”
她深吸一口氣,眼中有怒色閃過:“清月啊,爸媽不是封建的人,可是他要是現在連八萬都不願意給你,以後你還怎麼指望他對你好?”
“要是他們家拿不出這個錢也就算了,可現在明擺著是不把你和咱們家當回事啊!你是我們放在心尖尖上的寶貝,這都還沒嫁人就要受委屈,你讓爸媽怎麼放心?”
沈清月死死咬著唇瓣,心裏的難過和愧疚交織在一起,憋得她喘不過氣,忍不住撲進母親懷中:“媽,我知道錯了,這次我真的不會嫁給他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宋明秋一向心疼女兒,見狀哪裏還忍心責怪:“你回去好好休息,這邊的事情爸媽來解決。”
說完,她看向祁時野:“小野,麻煩你送你小侄女回家好麼?”
沈清月心裏咯噔一跳,剛想開口拒絕,祁時野卻已經點了頭:“沒問題,秋姐也別太生氣,都說否極泰來,壞的丟掉了,今後肯定還有好的等著清月呢。”
說完,他主動朝沈清月伸手,語氣意味莫名:“走吧小侄女,叔叔送你回家。”
沈清月緊繃著唇本能想拒絕,可看著母親在旁邊,又擔心被看出什麼,隻能硬著頭皮答應:“好......麻煩叔叔了。”
兩人一道走向停車場,一路上,沈清月都擔心他會做些什麼過分的事,沒想到兩人倒是相安無事。
車停在小區門口,沈清月招呼也沒打,直接上樓回到家。
看著那些早已準備好的婚禮用品,她現在隻覺得心冷。
之前她是真心實意想和李新傑相守一輩子的,本來打算彩禮談妥,下一步就準備結婚,誰能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沈清月打電話叫了個收廢品的上門打算處理掉那些礙眼的東西,沒過太久,門鈴就響了。
她隻當是收廢品的人到了,上前開門,卻看見李新傑和他嫂子站在門外,手裏還拿著一床棉被和一隻掉毛的大公雞。
看見她開門,張小慧臉上頓時掛起溫柔的笑,一臉熱情把棉被和雞往她懷裏塞。
“清月,不好意思啊,新傑不會說話,今天惹你生氣了吧?”
“彩禮的事,我們考慮過了,肯定要禮數周到,這不就來給你送彩禮了?”
她拉住李新傑的手,語氣嗔怪:“你還愣著幹嘛呀?快把花給清月,好好跟人家道歉。”
“你們都要結婚了,怎麼能因為這麼點小事就鬧脾氣呢?”
沈清月看見那雞,汗毛都立起來了,本能後退,卻不知道他們帶棉被和雞來是想做什麼。
定了定神,她開口問:“你們來做什麼?”
李新傑抿了抿嘴唇,將手裏那束玫瑰遞過去,語氣生硬:“對不起清月,今天是我不對。”
沈清月看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心裏莫名不是滋味。
在一起這麼久,李新傑跟張小慧可以說是毫無邊界感,當著她拉拉扯扯都不算什麼,有一回她去李新傑家,甚至看見張小慧躺在李新傑腿上看電視。
她不知道說過多少次,李新傑卻從沒放在心上過,還覺得她小題大做。
現在想來,她其實早就該放棄這段感情的,怎麼偏偏被豬油蒙了心,覺得都能將就過去?
回過神,她冷漠開口:“你的道歉我接受,還有事嗎?”
李新傑錯愕一陣,明顯沒想到她會是這個態度:“沈清月,我都上門道歉了,你還要跟我作?”
他稍微放軟了語氣:“我知道你對彩禮的事情不滿意,所以才叫嫂子過來好好跟你談,咱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你就真舍得和我分手麼?”
沈清月看著那雙誠懇的眼,猶豫一陣,還是點了頭。
雖然她已經對這段感情不抱什麼期望,但李新傑特意上門,她願意給他一個機會解釋。
李新傑鬆了口氣,開口道:“我和嫂子已經決定了,要是你覺得8800的彩禮不夠,就再加上這條喜被,還有這隻大公雞。”
“彩禮說到底隻是討個彩頭,你爸媽既然要誠意,那這就是我們的誠意了。”
沈清月呆在門口,看向他手裏的東西。
喜被被麵的材質明顯看得出是最廉價的化纖,上麵繡著的兩隻鴛鴦也是工廠線產物,那隻大公雞雞毛上沾滿了排泄物。
粗粗一看,恐怕還沒有五斤重。
這要是賠禮,她也就捏著鼻子認了,但這是彩禮?!
“這是你所謂的誠意?”
沈清月緊咬著牙關,隻覺得自己臉上重重挨了一耳光:“李新傑,你把我當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