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新傑二人在鄰居們了然加鄙夷的目光下，臉色早已青白交加。

此刻再說任何辯駁的話，都隻會丟人而已。

李新傑連忙彎腰，手忙腳亂地將棉被和那隻撲騰著翅膀的大公雞胡亂塞回袋子裏。

抬頭看向沈清月，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張小慧則捂著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低聲啜泣著。

拽著李新傑的胳膊，淚汪汪的道：“新傑，我們走吧。”

李新傑顫顫巍巍的應了一聲，卻不忘狠狠瞪向沈清月：“沈清月，你別後悔！”

說完，二人落荒而逃。

鄰居們目光複雜的看了沈清月一眼，出言安慰了兩句。

“唉，小姑娘，現在這男孩子心眼也多得很呢，看清了就好。”

“是啊，好在是婚前發現的，這不是悲劇，是喜事，及時止損。”

鄰居們紛紛散去，走廊裏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沈清月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門口。

鋪天蓋地的憤怒驟然退去，心痛這才後知後覺的湧上心頭。

七年的感情，無數次的退讓和妥協，最終換來的竟是這樣一場不堪入目的鬧劇和一句“拜金”的指責。

她為自己感到不值，也為那份曾經真摯如今卻顯得無比可笑的心動而悲哀。

淚眼朦朧中，電梯口的方向似乎有一個模糊的高大人影走了出來。

她下意識地抬頭，想趕緊抹點眼淚回屋去

可視野逐漸清晰後，竟發現是祁時野。

他不知何時換下了那身騷包的西裝，穿著休閑家居服，斜倚在對麵那戶的門框上。

雙手環胸，姿態慵懶，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雙桃花眼在廊燈下顯得格外深邃，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嘖。”祁時野突兀的開了口，調調有些輕佻。

“哭得真醜，為了那麼個貨色，值得嗎？沈清月，你的眼淚什麼時候這麼不值錢了？”

沈清月此刻正是情緒最脆弱的時候，被他這麼一刺，頓時又羞又惱，猛地用手背擦掉眼淚，梗著脖子反駁。

“要你管！我就愛哭！看見前女友倒黴，你很得意是不是？！”

“前女友？”

祁時野挑眉，慢條斯理地站直身體，一步步走近，居高臨下地看著眼睛紅腫的沈清月。

“原來你還記得我們談過？我還以為你早就忘了，眼光才會跌到這種地步，垃圾回收站都嫌他占地方。”

“你！”沈清月氣得上前一步，卻因為情緒激動而踉蹌了一下。

“祁時野！你不會說話可以閉嘴！我的事跟你沒關係！你憑什麼在這裏說風涼話！”

“憑什麼？”祁時野低笑一聲。

“就憑我現在是你鄰居，天天上演這種苦情戲，很影響我的居住體驗。而且......”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沈清月蒼白憔悴的臉，眼底一絲極快的不易察覺的情緒閃過，快到沈清月以為是錯覺，隨即又恢複了那副冷淡戲謔的姿態。

“而且我提醒你，腦子清醒點。那男的和他們家敢這麼明目張膽地算計你，今天沒得逞，你以為事情就這麼算了？”

沈清月一愣，下意識反駁：“他們還能怎麼樣？”

“怎麼樣？”祁時野嗤笑。

“軟的不行，不會來硬的？道德綁架不行，不會賣慘潑臟水？今天他們在這棟樓裏丟了這麼大臉，以那兩人的性子，會甘心？你最好有點心理準備。”

沈清月根本就沒聽進去祁時野在說什麼，隻覺得他這人太賤了。

怎麼好好的提醒，也能說的陰陽怪氣，這麼欠揍？

一想到自己失戀還要被這種出軌男羞辱，眼圈就又忍不住開始泛紅。

祁時野抬頭，正好看到了一幕，神色 微微一頓，語氣又冷了幾分。

“哭有什麼用？省點力氣想想怎麼應對吧！別到時候又被欺負得隻會掉眼淚，丟人。”

說完，他徑直轉身走向對麵房門。

沈清月滿腔的怨懟，瞪著他的背影。

然後她便震驚地看到，祁時野伸出手指，自然地按在了對麵的指紋鎖上。

嘀的一聲，門開了。

他......他不僅成了自己的鄰居，竟然還就住對麵？！

祁時野半推開房門，像是想起什麼，回頭瞥了她一眼。

他嘴角惡劣地一勾：“對了，忘了說，我親愛的、眼光奇差無比的對門小侄女，以後就是鄰居了，請多指教。”

門“哢噠”一聲在他身後關上，徹底隔絕了他那張討厭的臉。

沈清月呆立在原地，簡直不敢相信。

剛剛趕走一個極品的準前男友和嫂子，轉頭發現毒舌腹黑的噴子前男友，還是輩分上的叔叔竟然成了鄰居？！

這是什麼孽緣！

一想到以後可能要經常麵對祁時野那張醜惡的嘴臉，沈清月就感覺一陣窒息，連悲傷都被這股突如其來的鬱悶衝淡了不少。

她對著祁時野那扇緊閉的房門，忍不住隔空揮了一套組合拳，嘴裏無聲地罵罵咧咧，想象著把他揍成豬頭的樣子。

發泄了一通後，胸口堵著的那股鬱氣才終於散了一些。

沈清月長長吐出一口氣，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屋裏，反鎖上門。

走進臥室，把自己重重摔進了柔軟的被子裏。

身心俱疲，沈清月幾乎立刻就陷入了昏沉的睡眠。

然而睡眠並不安穩。

夢境光怪陸離，沒有夢見渣男李新傑，反而定格在了大學。

夢境裏，校園論壇摸那個飄紅帖子標題也依舊刺眼。

“實錘！校草祁時野劈腿大一學妹，深夜酒店私會曝光！”

下麵還配著幾張模糊但能辨認出是祁時野側臉和另一個女生背影的照片。

夢境中的恐慌和心痛無比真實。

沈清月瘋狂地給祁時野打電話，一遍又一遍，對麵卻永遠是冰冷的係統提示音。

她跑去他宿舍樓下等，去他常去的球場找，問遍所有可能認識他的人，卻像人間蒸發一樣，得不到他半點消息。

睡夢中的沈清月不安地蹙緊眉頭，無意識地喃喃出聲：“男人......沒一個靠譜的......”

不知睡了多久，一陣刺耳又急促的手機鈴聲猛地將她吵醒。

沈清月猛地從夢中掙紮醒來，心臟怦怦直跳，額頭上全是冷汗。

轉頭一看，窗外天光已經大亮。

她迷迷糊糊地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也沒看清來電顯示，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夢魘帶來的心悸，按了接聽鍵。

“喂？”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閨蜜林薇急切的聲音：“清月！不好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