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見青！”

盛淮璟毫不猶豫地跳進湖中，第一時間遊向了離他更近、並且正在大聲呼救的蘇見青，迅速將她抱上了岸。

“阿璟……秦小姐……秦小姐她還在裏麵……我不小心掉進去，想去救她，結果……”蘇見青伏在盛淮璟懷裏，渾身濕透，瑟瑟發抖，話沒說完就開始劇烈咳嗽，看起來柔弱可憐極了。

盛淮璟看著懷裏臉色蒼白的蘇見青，心疼不已，又看了一眼湖麵，秦菀的身影已經快要被湖水淹沒。

他咬了咬牙，對懷裏的蘇見青說：“她應該沒事，湖水不深！你先別管了，你身子弱，嗆了水很危險，我先送你去醫院！”

說完，他打橫抱起蘇見青，快步朝著醫院大樓跑去，再次將生死未卜的秦菀拋在了腦後。

冰冷的湖水淹沒口鼻，意識逐漸模糊。

秦菀看著盛淮璟決絕離開的背影，心口的疼痛甚至超過了窒息的痛苦。

上一次，在江邊，是他把她從死神手裏拉回來，告訴她活下去。

這一次，在湖裏，卻是他親手將她推向更深的深淵……

當秦菀再次從昏迷中醒來時，意外地發現盛淮璟竟然守在她的病床邊。

見到她醒來，他臉上露出一絲顯而易見的欣喜：“菀菀！你終於醒了！”

秦菀隻是紅著眼眶，靜靜地看著他，不說話。

那眼神空寂得像是什麼都沒有，又像是盛滿了無盡的悲傷。

盛淮璟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適，連忙解釋：“菀菀，你聽我解釋，當時情況緊急，見青她身體不好，嗆了水很危險，我不是故意不管你的，後來我立刻讓人去救你了！你別生氣，好不好？”

秦菀靜靜地看了他很久，久到盛淮璟都以為她不會再開口時，她才用沙啞得幾乎聽不清的聲音，輕輕地說：

“我不生氣。”

因為，哀莫大於心死。

她的心，在一次次被拋棄、被傷害中，已經徹底死了。

出院那天，盛淮璟特地來接她。

今天是他們戀愛七周年紀念日，他今天穿了一件剪裁得體的煙灰色西裝，更襯得他身姿挺拔，清冷矜貴。

他臉上帶著淺淡的笑意，動作溫柔地將她抱上車，係好安全帶，說要帶她去旋轉餐廳吃飯，仿佛之前湖邊的拋棄和醫院的冷漠都從未發生。

餐廳位於城市頂端，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璀璨夜景。

盛淮璟確實花了不少心思，玫瑰鋪滿了地麵，悠揚的小提琴手在角落演奏，長長的餐桌上擺放著精致的燭台和銀質餐具，燭光搖曳，氣氛浪漫得如同偶像劇。

盛淮璟送給秦菀一條鑽石項鏈，吊墜是一顆罕見的粉鑽。

“喜歡嗎？”他問，語氣是慣常的寵溺，“配你很美。”

他甚至走到餐廳中央那架白色的三角鋼琴前，為她彈奏了一曲《夢中的婚禮》。

他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跳躍，側臉專注而深情。

一旁侍立的服務員忍不住低聲對同伴感歎：“盛總對女朋友真是太好了，太浪漫了，簡直是神仙愛情。”

秦菀看著這一切，內心卻一片荒蕪。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蘇見青發來的消息。

「秦小姐，經過上次落水的事情，你應該已經足夠清楚我在阿璟心中的分量了。我以為你會識趣地主動離開，沒想到，你居然還能心安理得地和他共進紀念日晚餐？」

「你是不是以為，成了他名義上的女朋友，就高枕無憂了？」

「你知道嗎，以前，隻要我一句話，無論阿璟在做什麼，身處何地，他都會立刻拋下一切來到我身邊。我想，現在也一樣。哪怕……是在和你約會。」

她下意識地看向對麵的盛淮璟。

幾乎就在蘇見青信息發來的下一秒，盛淮璟放在桌麵的手機也震動起來。

他拿起看了一眼，秦菀清晰地捕捉到他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放下刀叉，看向秦菀，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匆忙：“菀菀，公司那邊有個緊急項目出了點問題，我必須立刻過去處理一下。你在這裏等我，我盡快回來，好嗎？”

又是公司……同樣的借口，他甚至懶得換一個。

秦菀的心徹底涼了，像是被浸入了數九寒天的冰窟。

蘇見青沒有撒謊。

七年了，兩千多個日日夜夜，她終究抵不過白月光的一句話。

他可以為她包下整個餐廳，彈奏愛的樂曲，卻也能因為白月光的一條信息，就將她獨自丟棄。

盛淮璟走後沒多久，秦菀的手機又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接起來，才發現是“時光驛站”的工作人員。

當年她和盛淮璟熱戀時，曾在那裏埋下過一個時間膠囊，寫下了給彼此的信，約定七年後一起開啟。

對方禮貌地詢問膠囊是郵寄還是他們來自取。

秦菀扯出一個苦澀的笑，給了餐廳的地址。

也好，就在今天，為這七年的笑話，畫上一個句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