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外發現結婚十年的妻子有一個綁定的情侶QQ賬號。
裏麵清楚記錄了他們戀愛期間一起做過的所有事。
我指尖顫抖著翻到最後,卻發現這些事情越看越熟悉。
【2015.5.20,她說她願意,並戴上了我的戒指。】
這是我向秦穗求婚的那一天。
【2016.1.20,期待新生命的到來。】
這天是秦穗查出懷孕,我高興地在醫院大門把她抱起來轉了好幾圈。
可惜因為秦穗的身體原因,孩子沒有保住。
【2016.5.21.】
沒有文案,隻有一張999朵紅玫瑰的配圖。
是結婚一周年那天,秦穗特意為我準備的驚喜。
跳動不安的心跳漸漸平複,原來是秦穗記錄我們感情的小號。
下一秒,賬號更新了一條新內容。
【老婆說,晚上要給我和女兒做椰子雞。】
1
我還沒有從這句話中反應過來。
秦穗拿我手機給她自己設置的專屬鈴聲就響了起來。
“老公,今晚艾娜回國,我們去給他接風。”
“你放心我肯定不喝多,但是結束的話會很晚,我怕打擾你休息就在酒店對付一晚了。”
一如既往的報備和體貼。
換做往常,我一定不疑有她。
可情侶賬號剛更新的那條內容,加上秦穗突然的夜不歸宿。
讓我不得不多想。
艾娜是秦穗大學時最好的朋友,畢業後一直在國外工作。
我當即給她打去電話。
那頭音樂聲震天,我還一句話都沒說,艾娜就自顧自開口了。
“姐夫查崗呢?”
“放心吧,穗穗和我在一塊呢。”
我掩下情緒,語調沒什麼波動,“嗯,你們好好玩。”
我等到半夜兩點,那個關聯的情侶賬號果然又更新了。
和以前發的不同,這次的照片裏多了一個小女孩。
【念念八歲啦,今天和媽媽一起做了小蛋糕。】
第二張照片裏露了一小節手臂的人,化成灰我都認識。
她手上戴著的五彩繩,是我在秦穗本命年的時候親自去佛寺叩拜祈求的。
隻此一根。
看著這張照片,我手抖得不成樣子,指尖因為太用力而顯得泛白。
孩子八歲了,叫她媽媽。
和我同一天求婚,和我的妻子同一天查出懷孕。
甚至結婚紀念日都在那一天。
這一切太荒謬了,荒謬到我想笑。
刺耳的鈴聲拉回我的思緒。
一陣恍惚中,我才發現呆坐了一夜。
關掉提醒我一大早給秦穗煮醒酒湯的鬧鐘。
洗幹淨臉上早已幹涸的淚痕,我看著鏡子裏又紅又腫的眼睛。
撥通了私家偵探的電話。
半個小時後,我出現在一棟離家不過十公裏的別墅門外。
“沈先生,這是沈太太近十年最常出入的一所房子。”
“昨天晚上她先是一個人去了蛋糕店買了烘焙材料,又去超市買了生鮮雞和椰子,到這裏後就沒再出來過。”
烘焙、雞、椰子......
一切都對上了。
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後視鏡裏,我的臉色蒼白得嚇人。
我曾以為傲的,人人豔羨的愛情。
到頭來竟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沒讓我等太久。
剛過八點,秦穗就穿戴整齊出現在門口。
男人抱著睡眼惺忪的小孩和她告別。
“媽媽再見。”
秦穗親昵地捏了捏她的臉,“聽爸爸的話。”
這三口之家的一幕刺得我雙眼生疼。
像是自虐般,我死死盯住他們,直到唇間都是濃重的血腥味。
“那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們。”
說完,秦穗轉身準備離開。
男人突然放下孩子把秦穗拉進懷裏。
秦穗往側邊一躲。
我清楚看見她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耐,隨即又緩了緩。
“別這樣。”
男人一僵,咬牙勉強露出一個笑。
“嗯,我答應過你的。”
2
我看見秦穗剛上車就拿出手機。
下一刻,我接到了她打來的電話。
和以往很多次她出門應酬後一樣,向我撒嬌又道歉。
“老公我好難受啊,想喝你做的醒酒湯。”
“我已經有二十個小時沒見到你了,好想你。”
秦穗總是會不分場合向我表達她對我的愛意。
追我的時候就會當著全校師生的麵,在作為優秀學生代表發言的最後,看著我的方向說,一定會做我的女朋友。
在一起的第一天,就興奮地打電話給她爸媽,說追到了他們的女婿。
包括結婚當天,她從早哭到晚,和她一起接親的姐妹都嫌棄地離她八丈遠。
就連我的親生父母都常常表示懷疑:
我真這麼好?居然能找到一個這麼愛我的妻子。
在昨天以前,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但我現在隻感覺到一陣一陣的惡心。
見我不說話,秦穗以為我因為她一晚上沒有回家生氣了。
“我保證下次再也不喝這麼多了,什麼艾娜都沒我老公重要,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我不是一個能藏住自己情緒的人。
在秦穗的輕聲誘哄下,我沒忍住質問她昨晚到底在哪裏。
隻是話剛開口,車窗玻璃就被人敲響。
別墅門口的男人抱著孩子出現在麵前。
他穿著昂貴的休閑套裝,薄唇輕勾,嘴型說:
“聊聊?”
我敷衍掛了秦穗的電話,隨男人到了附近一家甜品店。
“我叫盛喬,是秦穗的合法丈夫。”
掩在桌沿下的手瞬間捏緊,指甲掐進軟肉的痛感讓我保持清醒。
我不能失態。
“那真是巧了,我和秦穗也是領了證,辦了婚禮的合法夫妻。”
我本以為盛喬在聽見我這句話後會震驚,或是會有被欺騙後的氣憤。
但他沒有,他表現得很淡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盛喬從包裏拿出結婚證攤在我麵前。
不論是上麵的領證時間還是經辦人,都和我的結婚證一模一樣。
除了那兩張並列拍攝的證件照。
“是不是眼熟?”
盛喬微微一笑,“因為你的結婚證是穗穗比著這份一比一複刻的。”
我喉嚨發緊,說出的話都在顫抖,“你什麼意思?”
“你的結婚證,是假的。”
宛如一道晴天霹靂,劈得我呼吸不暢,四肢百骸都鑽心的疼。
盛喬好整以暇地想看我的笑話,
“你應該把我的底細都查得一清二楚了,甚至在心裏唾棄我是搶走你老婆的小三。”
“你準備怎麼打發我?用錢?”他頓了一下,“還是用權?”
盛喬把結婚證收起來,笑得挑釁。
“但是不好意思,我才是穗穗合法合規的丈夫。”
“你,才是那個見不得光的小三。”
我極力克製著呼吸,不想在他麵前落了下風。
在一旁獨自玩耍的小女孩突然跑了過來。
她指著我問盛喬。
“爸爸,他是媽媽手機壁紙的那個帥叔叔嗎?”
秦穗的鎖屏壁紙一直是我們的婚紗照,這個我是知道的。
但我沒想到她居然會在自己孩子麵前毫無顧忌。
更讓我震驚的是,盛喬的態度。
他顯然是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也費盡心思讓我發現情侶賬號,還特意找到我麵前來。
“你想幹什麼?”
接著,盛喬又從包裏拿出一份親子鑒定報告。
上麵清楚寫著,
秦穗和這個孩子,沒有生物學親緣關係。
3
我在店裏坐到了天黑。
爸爸打來電話,問我是不是和秦穗吵架了。
“這麼晚了,穗穗說你電話也不接,她找不到你都急死了。”
“你都三十二歲的人了,怎麼還是這麼不懂事。”
“穗穗每天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條,沒讓你我和你媽操一點心,她還得分出精力來照顧你,結果你一吵架就鬧失蹤。”
“你能不能多體諒她一下,一個大男人整天就知道作,就你現在這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樣子,我看你要是把她作走了可怎麼辦,有誰還會要你!”
我滿心的委屈說不出口。
在他們心裏,我對公司管理一竅不通,而秦穗是滿分兒媳,我的後半生隻能依附在她身上。
“可是爸,如果秦穗不愛我呢?”
“不可能。”
我爸說得篤定。
確實,秦穗愛我這件事,誰都能看得出來,包括我自己。
我收拾好心情,決定先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不就是一張結婚證,可所有人都清楚秦穗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孩子又不是秦穗的,我可以生一個我們自己的。
回到家,秦穗著急得撲進我懷裏。
我隨口說去看了電影,手機開了靜音。
我感受到她悄悄鬆了一口氣。
指尖掐肉讓自己不要多想。
洗完澡,我特地穿上很早以前買的,因為不好意思穿而一直壓箱底的寬鬆居家睡衣。
鼓起勇氣,我從秦穗身後環抱住她。
她一開始還驚訝於我的主動,卻在我說出想要一個孩子時渾身一僵。
秦穗沉默半晌,拉開了我抱著她的手。
“為什麼突然想到這個?”
拒絕的意圖太明顯,我心沉到穀底。
質問的聲音裏都帶著不易察覺的細顫。
“你不願意?”
秦穗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冷靜又無奈道:
“你忘了,之前流產的時候醫生都說了我的身體不適合再次懷孕,如果強行受孕的話我會有危險的,老公,你忍心看我出事嗎?”
我看著她,卻莫名想到了那次,我一個人鮮血淋淋躺在馬路上孤立無援的場景。
“再說了,孩子多吵啊,從出生開始就一直在你耳邊哭,還會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我不喜歡。”
秦穗睡去了客房,她說我們各自都需要冷靜一下。
她話裏話外都在為我考慮,仿佛我真的一時興起提了一個無理的要求。
半夜兩點,我收到匿名短信。
一連十幾條,全是秦穗陪著那個叫念念的女孩玩耍的視頻。
從出生當天,秦穗抱著她徹夜不眠地哄。
時間是2016年的十月份。
那時候秦穗跟我說國外的分公司出了點問題,她要去三個月解決一下。
原來是騙我的。
到後來的每一歲的生日,秦穗牽著她去遊樂園,去海洋館,一起做手工,甚至還去開了家長會。
秦穗笑得很開心。
是我從來沒在她臉上見過的幸福模樣。
可她說不喜歡孩子。
原來也是騙我的。
可又為什麼,在她懷孕期間。
她會經常半夜,一個人在陽台抱著我買的嬰兒衣服流眼淚。
4
像是為了補償,最近一段時間秦穗晚出早歸。
除了上班,其他時間基本都陪在我身邊。
合作夥伴三催四催要她出去應酬,她也是全部推給特助。
“我要在家陪老公。”
“我就是老公寶女怎麼了?”
就在我以為我們的日子又回到了正軌,盛喬的出現仿佛是我做的一場夢的時候。
秦穗又親手把這一切的平靜打破了。
公司休年假,秦穗說要帶我去一直想去但沒時間的南極看極光。
剛到機場,她接到一個電話,臉色驟變。
“公司有急事,我們下次再去吧。”
我看著她說謊不打草稿的臉,我不死心再問一次。
“真的是公司有事嗎?”
秦穗往回走的腳步一頓,因為以前的我從來都是以她的工作為重。
隻要是公司有事,我會無條件支持她的決定。
“真的......”
最後粉飾太平的一點耐心也告罄。
我把短信界麵翻出來給秦穗看。
那是盛喬三分鐘前發來的。
【念念發燒了,38度,你猜她媽媽會不會拋下你呢?】
秦穗愣在原地,臉上迅速閃現出不可置信和慌張。
我問她,“你選誰?”
我躲過她來拉我的手,聽筒那邊不斷傳來小孩哭鬧的聲音。
“媽媽,我好難受,我好想你......”
握著手機的五指收緊,秦穗深深看了我一眼。
“你沒有孩子,你不懂小孩生病有多難受。”
“極光隨時看都可以,如果你實在想看的話就先自己去,到時候我來接你。”
說完,她不再猶豫,“其他的,我後麵再跟你解釋。”
結婚十年,我見過很多次秦穗向我奔跑而來的身影。
但這是第一次,她在我麵前露出慌不擇路的背影,比以往跑得都要快。
機場工作人員向我遞來紙巾,我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居然哭了。
心尖不斷傳來的鈍痛讓我幾乎快要窒息。
手機震動。
【我說過,你才是那個見不得光的小三。】
【為什麼不聽我的話離開秦穗呢?】
甜品店那天,我問盛喬想幹什麼。
他笑得燦爛,“當然是拿回屬於我的位置了。”
我關掉手機,沒再理會他的挑釁。
準備到機場門口打車回家。
結果因為按錯電梯樓層到了空無一人的地下停車場。
準備重新上去的時候,突然被人按住口鼻拖上了一輛車窗封閉的保姆車。
上車後我被捂住嘴巴捆住手腳。
“敢亂動的話我就一刀了結了你。”
一把匕首抵在我的腰間,我咬牙不敢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渾身顫抖縮在角落不敢亂動。
“給秦穗打電話,告訴她要是敢動我們南城,就讓她再也見不到心愛的男人。”
是南城那夥人。
秦穗之前和我說過,公司有意吞並南城項目公司,但他們是個硬骨頭,一直在抵死頑抗。
秦穗說,那就拖,拖死他們。
他們用我的手機一連打了十幾個都被掛斷。
我的心也在一聲聲的無法接通中變
得冰涼。
“媽的,不是說秦穗最愛老公了嗎,再打一個!”
下一秒,秦穗帶著壓抑怒氣的聲音傳來。
“沈屹,你為什麼要和一個孩子過不去。”
“你隻是這次看不了極光,但人家孩子是生病了,你為什麼連這點肚量都沒有?”
說到最後,她幾乎是吼出來的。
“你果然當不了一個好爸爸,當初不生下孩子就是最正確的決定。”
我呼吸一窒,“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