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親生父母認回家時,我已經快六十歲了。
我帶著妻兒回家見年邁的父母那天,卻聽到弟弟和占據我身份的假少爺說:
“黃土埋半截了,還迫不及待回來,肯定是想要老爺子的遺產唄。
“一家子窮鬼活不起了。他那三個兒子我一瞧就是廢物,想蹭家裏的便利,有我在他們休想!”
我三個兒子是廢物?
我家老大,中科院搞科研的教授,老二,醫學界天才聖手。
就老三不太爭氣,當了萬惡的資本家,身價也就幾千個億。
杜家父母找到我認親的時候,我已經59歲了。
其實,早在十八歲時,養父母為我過完生日之後,就主動告訴我,我並非親生。
他們說,不該再瞞我。
將來何去何從,該我自己決定。
我的養父是個鐵路警察。
一次執勤時,在鐵軌邊撿到了我。
當時正值寒冬臘月,眼瞧著我有出氣沒進氣,出於一顆樸素的善心,他將我包裹在大衣裏抱回了家。
我的養母,待我也極好。
其實,他們一直有幫我找親生父母,可惜那個年代,一直沒什麼結果。
這麼多年,他們也沒要一個自己的孩子。
“你娘身體不好,生孩子傷身體,咱們有你一個就夠了。”
偶爾談起,養父總是笑著如是說。
前些年,養父母相繼離世。
如今,家裏便隻剩下我和妻子沈淨秋,還有我的三個兒子。
今天,是正式和我親生父母見麵的日子。
三個孩子平時工作的都很忙,這次隻有妻子陪我去。
得知我的親生父母是海城大名鼎鼎的杜氏集團董事那天,我和妻子其實都有些驚訝。
我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能讓一對富豪夫婦遺棄他們的親生兒子。
杜家派來接我的是一輛很普通的新能源車。
我有點意外,如今我家裏的保姆去買菜都不會開這種車了。
2
路上,當醫生的二兒子宋茂給我發來消息,提醒我盡快去體檢。
他總是為我們一家人的健康操心。
我們閑聊了幾句,誰也沒有提起今天認親的事。
說白了,這件事在我們家沒有引起什麼大的波瀾。
如果是我少年時得知這樣的消息,恐怕會高興的跳起來。
可如今我已年過半百,跟妻子感情和睦,三個孩子也都事業有成。
我已經有了自己的家了。
養父養母對我極好,就連父愛母愛,我也不缺。
所以我現在對於尋找自己原生家庭的事,早就不那麼執著了。
到了杜家之後,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把我引了進去。
隻是還沒進到宅子裏,我就先聽到了兩個人交談的聲音。
“真不知道老頭子折騰什麼,都這把年紀了還不消停,要是個女兒認就算了,認個兒子回來,以後咱們家,還有清淨的時候嗎?”
管家的臉色有些尷尬,故意提高聲音,恭敬地跟他們問好,眼神示意,帶著我走了過去。
眼前的兩人,算是我兄弟。
一個叫杜正明,是我的親弟弟。
一個叫杜正騰——那原本是杜家父母給我起的名字。
見我過去,兩人上下打量了我跟妻子,眼裏的蔑視,根本掩藏不住。
3
片刻後,杜家老爺子杜惕守被傭人推著出來,他已經八十多歲了,如今隻能靠輪椅行動。
見他出來,杜正騰立馬變了一副嘴臉,上前來握住我的手。
“哥,你這麼多年在外麵辛苦了,你不知道,找到你之後爸媽有多開心。”
說完還把身後的兩個孩子杜軒和杜亮招呼過來,指著我和淨秋,皮笑肉不笑道:
“快,叫大伯和大伯母。”
杜軒和杜亮不情不願地低聲跟我們打了招呼。
眼裏對我們的蔑視,比杜正騰兩兄弟有過之而無不及。
小小年紀,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我的親生母親秦蓉拉著我老淚縱橫。
“這麼多年了,我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真是糊塗了,現在終於見到你了,咱們一家人也算團圓了。”
4
秦蓉剛哭了沒兩句,親弟弟杜正明連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
“媽,您別太激動,大哥回來了就是好事。”
說著,他轉過頭,臉上堆著看似和善卻疏離的笑。
“大哥,正騰在杜家生活快六十年了,從記事起就是爸媽的兒子,集團裏的事也都是他在幫襯著打理,早就是咱們杜家離不開的人了。
“當年調換孩子的事,都是他那個貪心的父親做的孽,跟正騰沒關係,他也是被蒙在鼓裏的受害者,您可千萬別因為過去的事,跟自家人置氣。”
我冷笑一聲,抬眼看向杜正騰,目光從他身上那件價值不菲的定製西裝掃到他手腕上的名表。
“住著杜家的別墅,拿著杜家度股份,出門前呼後擁,這受害者的日子,倒是比上大多數人都滋潤。”
這話一出,杜正騰的臉瞬間漲紅,眼神躲閃著不敢看我。
杜正明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5
警察找我核實情況時,把當年的事說得明明白白。
我當初被抱出去扔在鐵路邊,全都是杜正騰的父親幹的。
他當時是杜惕守的司機,兒子正好同時出生。
他雖然隻是司機,但跟隨杜惕守在名利場裏走多了,不甘心自己的兒子跟自己一樣,一輩子平平凡凡,所以將我們兩個調了個包。
後來他又謊稱自己的孩子嗆奶死了,一直以司機的身份,陪在杜正騰身邊。
聽說去世的時候,還是杜正騰去主持的葬禮,真可謂是忠孝兩全了。
杜惕守的手指緊緊攥著輪椅扶手,薇薇顫抖。
秦蓉也停下了哭泣,眼神複雜地看著我。
過了好一會兒,杜惕守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老態的疲憊。
“卓城,過去的事,是我們對不住你。”
“可正騰在杜家這麼多年,早已是外界公認的杜家繼承人,要是把調換的事捅出去,杜家的名聲、集團的聲譽都會受影響。”
“我和你媽商量過,對外就說你是我們認的幹兒子,也會對你做出補償的。”
妻子沈淨秋皺著眉,語氣帶著不解,幫我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既然你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卓城認祖歸宗,當初又何必大費周章地找他?
“難道就是為了找個幹兒子,來全你們團圓的心願?”
6
杜正明立刻瞪向沈淨秋。
“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一個小門小戶出來的女人,哪裏懂這裏麵的利害!”
我猛地站起身,將沈淨秋護在身後,眼神冷得像冰。
“我妻子有沒有資格說話,輪不到你評判!”
“她是我宋卓城的妻子,與我生死一體,我的事,她自然有發言權。”
隨即,我看向杜惕守和秦蓉,語氣帶著幾分疏離。
“我今天來,是想看看我的親生父母究竟是什麼模樣,要是你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認我這個親兒子,又何必來認我?
“既然不認我,把我當客人,卻縱容自己的兒子和假少爺對我和我妻子冷嘲熱諷,這就是杜家所謂的家教?”
杜家眾人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弟弟杜正明張了張嘴想反駁,卻被生父杜惕守一個眼神製止。
生母秦蓉看著我,眼裏又泛起了淚光,伸手想拉我的胳膊,卻被我輕輕避開。
我看著眼前這對既熟悉又陌生的親生父母,心裏沒有半分親近,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疏離。
原來。
這個所謂的家,從一開始,就沒真正想過接納我。
7
杜惕守狠狠瞪了杜正明一眼,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正明,給你大哥道歉!”
杜正明脖子一梗,臉漲得通紅,卻依然不服氣。
“爸,我憑什麼給他道歉?當年的事又不是我們故意的,誰能料到會出這種事?他現在擺著一張臭臉,到底給誰看。”
我淡淡反懟:
“從進門到現在,我客客氣氣,沒說過一句重話,倒是你,張口閉口就是小門小戶,句句帶刺。”
“到底是誰在情緒化,你心裏沒數?”
杜正明被我懟得啞口無言,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隻能狠狠攥著拳頭,眼神裏滿是不甘。
我懶得再跟他糾纏,轉頭看向杜惕守,語氣淡漠。
“杜老先生,您剛才說的補償,具體是什麼意思?”
這話一出,杜正騰和杜正明瞬間對視一眼,眼底都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輕蔑。
杜正明率先開口,語氣裏的嘲諷藏都藏不住。
“我就知道,你今天來根本不是為了認親,就是衝著杜家的財產來的。裝什麼清高,說到底還不是個貪財的窮鬼。”
“這可是杜先生主動提的補償,我從沒張口要過一分錢。何況,我是杜家的親生兒子,從法律上講,本就有繼承家產的權利。倒是你們,一個占了我身份幾十年,一個怕我分走權力,到底誰在急著撇清關係?”
秦蓉見狀,連忙從包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遞到我麵前,臉上堆著笑。
“卓城啊,這卡裏有八百萬,還有一套海城的江景別墅,鑰匙都準備好了,你和淨秋隨時能搬進去。這是爸媽的一點心意,你可千萬別嫌棄。”
我瞥了眼那張銀行卡,沒有接。
“杜家這些年,就隻給杜正騰這點東西?他一個養子,得到的資源和股份,難道不該比我這個親生兒子少?”
“你別太貪得無厭,我們杜家好心補償你,你還得寸進尺。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當初就不該把你找回來,簡直是引狼入室!”
杜正明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猛地跳起來,指著我鼻子罵。
8
我清楚杜家兩兄弟的心思。
杜正騰打小就庸庸碌碌,讀書時成績墊底,進了杜氏集團後,連個小項目都做不好,杜惕守壓根沒打算把公司交給他。
而杜正明雖然是弟弟,卻還算有天賦,在集團裏做了不少事,多年來更是掌握了不少話語權,如今,他自然也怕我這個親生大哥回來分走他的利益。
畢竟,要是真認祖歸宗,論長幼,我比他更有資格繼承家業。
看著杜正明氣急敗壞的樣子,我淡淡開口。
“我和你一樣,身上都流著杜家和秦家的血。如果我是狼,那你這個一心護著外人,排擠親大哥的弟弟,又是什麼?”
杜正明被我問得臉色煞白,杜惕守也皺著眉。
“卓城,這些隻是額外的補償,你該得的,我們以後再慢慢商量。”
我輕輕笑了笑,沒有接話,我心裏清楚,他們所謂“以後商量”,不過是緩兵之計。
晚飯時,杜正騰和杜正明的妻兒都來了。
杜正騰的妻子林薇上下打量著我和沈淨秋。
“大哥,聽說您有三兒子?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怎麼沒讓他們一起來?”
“他們工作忙,抽不開身,以後有機會再帶他們登門拜訪。”
林薇臉上的笑意更濃,眼底卻藏著一絲輕蔑。
“孩子們多大呀?這就開始忙工作了?年輕人還是要多學點東西,別光顧著賺錢,把底子打牢才是正經事。”
杜正明的妻子李娟立刻幫腔,瞥了我一眼,語氣帶著炫耀。
“就是啊,正騰的大兒子在省醫院當醫生,那麼忙都特意請假來了。大哥,您兒子們能有多忙,連親爺爺親奶奶都沒空見?”
我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
“確實是挺忙的,下次有機會再見。”
9
飯吃到一半,林薇忽然提起杜正騰的小二子杜亮考研的事,語氣裏滿是炫耀。
“爸,媽,亮子馬上就能選導師了,您二老放心,以後肯定有出息。”
杜惕守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點了點頭。
“好,亮子這孩子有上進心,比他爸當年強多了。”
秦蓉也跟著附和,拉著杜亮的手不住誇讚,看這祖孫倆的親近模樣,哪裏還記得杜亮跟他們沒有半點血緣關係。
杜亮得意地抬了抬下巴,語氣帶著幾分傲氣。
“爺爺奶奶,我打算選宋藜教授,不過可能要家裏幫我牽個線,要是能跟著他,以後肯定能出成果。”
我和沈淨秋對視一眼,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我家老大宋藜,正是海城大學最年輕的碩導。
他帶的第一屆學生就發了高分SCI,現在在學校裏確實是學生爭搶的熱門導師。
林薇沒察覺到我們的異樣,又開始念叨。
“還是得多讀書啊,年輕人有學問才能立足。你看我們家孩子,不管做什麼都得先把書讀好,哪像有些人,年紀輕輕就忙著賺錢,底子都不紮實。”
她說著,意有所指地瞥了我一眼。
我隻笑了笑沒接話。
沒過多久,話題又轉到了杜正明身上,杜正騰端著酒杯,滿臉堆笑地恭維。
“正明,還是你有本事,能跟光年科技談合作,現在科技行業多火啊,要是能成,咱們杜家的產業肯定能更上一層樓。”
杜正明被誇得飄飄然,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嘴上卻假意謙虛。
“哥,你過獎了,都是運氣好。不過光年科技確實不好打交道,我跑了好幾天才摸到點門路。”
話裏話外,都是在炫耀自己的能力。
10
晚飯過後,秦蓉拉著我的手,非要留我們在家住一晚。
盛情難卻,我和沈淨秋隻好答應。
回到房間,我拿出手機,看到家族群裏宋藜發了消息。
“爸媽,今天忙到現在才看手機,認親還順利嗎?”
我不想讓孩子們擔心,更不想因為杜家的事麻煩他們。
“挺好的,別擔心。你最近收新學生肯定很忙,記得按時吃飯,別太累了。”
宋藜很快回了消息。
“確實忙,好多人托關係想給我送禮,現在的學生心思不踏實,總想著走捷徑。”
宋藜當年讀研時,被同學學術造假搶成果,硬生生熬了幾個通宵,才憑著紮實的證據把屬於自己的東西奪回來。
從那以後,他最恨的就是這種靠關係走後門的事。
正想著,有人敲了敲房門,杜正騰走了進來。
他拉了把椅子坐在我對麵,語氣帶著幾分試探。
“宋卓城,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在杜家生活了四十多年,早就跟杜家深度捆綁了,公司裏的人都認我這個大少爺。”
“你不一樣,你這麼多年不在家,跟爸媽,跟公司都沒感情。就算你把我趕走,你能得到的也有限,還得讓爸媽為難。”
“不如咱們各退一步,你別揪著過去的事不放,也別爭什麼名分。爸媽看你懂事,高興了說不定能多給你點補償,比你硬爭強多了。”
我覺得有些好笑,抬頭看著他。
“杜正騰,這話整個杜家,除了我,誰都沒資格說。尤其是你!”
“你占了我的身份,享了屬於我人生的福,現在還敢來勸我讓步?你有什麼資格?”
杜正騰被我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最後猛地站起身,狠狠瞪了我一眼,氣急敗壞地摔門走了。
沈淨秋走過來,輕輕拍了拍我的背。
“別跟他置氣,不值得。”
我點了點頭,心裏格外清明——這個所謂的家,從來都不是我的歸宿。
我真正的家人,是電話那頭關心我的兒子們,是身邊一直陪著我的妻子。
至於杜家的紛爭和算計,與我無關。
11
第二天一早,我和沈淨秋收拾好東西就準備告辭。
剛走到客廳,就被杜正騰攔了下來,他臉上堆著假笑。
“大哥,你怎麼說走就走?就算你對我有意見,也不能連爸媽都不管啊。你剛回這個家,怎麼也得多陪他們幾天。”
我淡淡瞥了他一眼,語氣平靜。
“家裏三個孩子今晚難得有空回來吃飯,我得回去準備準備。他們工作忙,一家人湊齊不容易。”
杜正騰皺了皺眉,眼神裏帶著一絲不屑。
“你都這把年紀了,該讓孩子們多陪陪你才對,忙什麼工作能忙到不顧家?再說,爸媽剛給了你八百萬和一套別墅,足夠你們一家人生活了,孩子們也別做那辛苦工作了,多陪陪家人多實在。”
“我的人生被人害得不能自己做主,孩子們的人生也該由他們自己決定,這是他們選的路,哪怕再辛苦,他們也願意。至於你說的八百萬,就想買斷我們一家五口的前途?你也太小看我們了。”
我冷冷地看著杜正騰。
杜正騰被我說得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張了張嘴,最後隻能勉強擠出一句。
“大哥,你這是冤枉我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是不是這個意思,你我心裏都清楚。大家都這把年紀了,沒必要說假話。我知道你們一家人感情深,也不強求你們對我多親近。以後咱們就當普通親戚,有空我會來看望爸媽的。”
說完,我不再看他難看的臉色,拉著沈淨秋轉身離開了杜家。
回到家後,我第一時間給老三宋苻打了電話。
“苻兒,你是不是在忙跟杜氏集團合作的事?”
“爸,您消息還挺靈通。確實在接觸,但還沒定下來。杜氏有些資質不太合規,我怕合作後會給公司惹麻煩,正在讓團隊評估風險。”
“那你打算怎麼做?”
“您是有什麼意見嗎?”
宋苻的口氣有些猶豫,畢竟現在我們和杜家是親戚,真要是合作,也能幫他們一把,他吃不準我是不是因為昨天認親之後跟杜家達成了什麼協議。
“我沒什麼指示,一切都按正常流程來,隻有一個原則。對公司好。不用因為杜家的關係勉強自己,生意上的事,該怎麼來就怎麼來。”
聽我這麼說,宋苻的語氣也認真起來。
“放心吧爸,我知道分寸。”
我心裏一陣欣慰,老大宋藜醉心科研,老二宋茂專注醫學,隻有老三宋苻願意接下家裏生意的擔子。
這些年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條,我早就可以放心地逐步退休了。
12
沒過多久,就到了杜氏集團的周年慶。
我和沈淨秋都收到了邀請,杜家已經對外宣布認了我這個幹兒子,這種場合,我自然是要出場的。
可沒想到,我們剛到會場門口,就被兩個安保人員攔了下來。
“兩位,請出示邀請函,沒有邀請函不能進去。”
我皺了皺眉。
“我是杜家的人,是杜老爺子和秦女士邀請來的。”
“我們隻認邀請函,不管是誰。”
安保人員語氣強硬,眼神裏帶著幾分輕視,顯然沒把我放在眼裏。
我點了點頭,對安保人員說。
“行,那我們不參加了。”
說完,就帶著沈淨秋轉身離開。
還沒到家,我的手機就響了,是杜惕守的秘書打來的。
接通後,秘書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
“宋先生,實在抱歉,都是我的錯,是我安排失誤,沒跟他們說清楚您的身份。”
“沒什麼,既然你們的活動這麼正式,沒有邀請函不讓進也正常。今天的活動我們就不參加了,你們忙吧。”
“別啊宋先生,今天的活動非常重要,您要是不來,老爺子和老夫人肯定會生氣的。我已經派車去接您了,您方便把地址發給我嗎?務必請您賞光。”
秘書的語氣有些著急,沒必要為難一個小員工,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家裏的地址發給了他。
13
沒過多久,杜家的車就到了。
再次來到會場,秦蓉連忙上前拉住我的手,臉上滿是歉意。
“卓城啊,真是對不起,門外的安保人員不懂事,讓你受委屈了,你可別多心。”
“我想問一句,各位杜家人,都是憑邀請函進來的嗎?還是說,隻有我一個人需要邀請函?”
秦蓉和杜惕守的臉色瞬間變得尷尬,站在一旁的杜正騰立刻跳出來,語氣帶著指責。
“大哥,你這就是故意拿喬了,安保人員又不認識你,他們也是出於安全考慮才攔著你的,你別小題大做。”
“出於安全考慮?”
我冷笑一聲,目光直直地看向杜正騰。
“既然是這麼正式的活動,為什麼不給我發邀請函?發邀請函的事是誰負責的?難道杜家已經混亂到連這種小事都安排不好了嗎?”
杜正騰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這次周年慶的邀請函,正是他負責安排的。
顯然,他是故意不發給我,想讓我在門口難堪,甚至連那兩個安保人員,說不定也是他特意安排的。
杜惕守見狀,連忙站出來打圓場。
“好了好了,都是誤會,別在這兒站著了。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大家都下去準備吧。”
我沒有再說話,看著眼前觥籌交錯的場麵,再想到杜正騰的小動作,這個所謂的家,從來都沒有真正接納過我,實在不必對他們抱有任何期待。
14
宴會開場後,杜惕守跟大家正式介紹了我。
“各位來賓,今天有件事想跟大家宣布,這位是宋卓城,我剛認的幹兒子,以後他就是我們杜家的一份子了。”
話音剛落,底下就響起一陣竊竊私語,有人眼神裏滿是好奇。
“這都一把年紀了,怎麼突然認個幹兒子?”
“說不定是私生子吧,現在才敢認回來。”
“我看是杜老爺子對兩個親兒子不滿意,想找個外人來製衡呢。”
這些議論聲不大不小,剛好能傳到我耳朵裏,我卻隻當沒聽見。
另一邊,沈淨秋被林薇和幾個穿著華麗的貴婦人圍了起來。
其中一個卷發婦人盯著沈淨秋的包,故意提高聲音。
“哎呀,林太太,您和宋太太今天背的包一模一樣呢,真是太巧了。”
林薇立刻挺直了腰板,得意地摸摸自己的包,語氣帶著炫耀。
“這可是Aurevior的新款,我托了好多關係才買到的,聽說全中國就隻賣出了一個呢。”
她說著,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沈淨秋的包,那眼神裏的輕蔑藏都藏不住。
緊接著,她又假惺惺地笑了笑。
“不過現在的造假工藝是真精湛,有些假包做得跟真的一模一樣,不仔細看根本分辨不出來。各位買的時候可得多留心,別花了冤枉錢還被人笑話。”
其他貴婦人立馬心領神會,紛紛附和起來。
“是啊是啊,現在的假貨太多了。”
“有些人就是愛打腫臉充胖子,明明買不起正品,偏要背個假的出來撐場麵。”
這些陰陽怪氣的話沈淨秋聽了沒什麼反應,反而她依舊平靜。
“這個包是我兒子買了送我的,確實巧。”
林薇聽完,笑得更得意了。
“原來是孩子送的啊,難怪呢。小孩子沒接觸過這些奢侈品,走眼了也正常。”
周圍的人立馬投來鄙夷的目光,有的甚至還捂著嘴偷笑。
就在這時,杜正明的助理匆匆跑到杜正明身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杜正明眼睛一亮,立馬整理了一下西裝,快步往門口走去,嘴裏還念叨著
“宋總來了?快,我們快去迎接。”
杜正騰也趕緊跟了上去,臉上堆著諂媚的笑。
隻有我,站在原地沒動。
主要是,也沒有老子迎接兒子的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