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片萬古密林的血腥與怨氣，尚未在洪荒的天地間徹底消散。

數日之後，一個消息開始在無數大能的洞府之中悄然流傳。

這消息的內容，讓人心底發寒！

消息言之鑿鑿地說，那新晉崛起的巫族，此前在不周山下縫合地脈裂痕，治理滔天水患，根本不是什麼心懷慈悲的守護之舉！

其真正的目的，是要借著治理水患之名，將不周山附近那些弱小的族群盡數納入掌控！

是為了吞並更多的血食壯大巫族自身的實力！

最終的目的隻有一個！

那便是讓整個洪荒都變成巫族的領地！

讓萬族生靈都淪為他們的奴隸！

這個消息傳得有板有眼！

一時間，整個洪荒世界暗流洶湧！

無數聽聞了此消息的大能皆是心神劇震！

就連一些閉關了無數歲月的老怪物，也開始關注起此事。

......

這一日，西牛賀洲，萬壽山五莊觀。

此地乃是地仙之祖鎮元子的道場，向來是清靜無為，與世無爭。

天空原本萬裏無雲，清風徐來，人參果樹的清香彌漫在整座道觀之中。

然而就在此時，天，毫無征兆地，黑了。

一片巨大到無法形容的陰影，仿佛一雙遮天蔽日的黑色翅膀，瞬間便將整座萬壽山籠罩！

所有的光線都被這雙翅膀徹底吞噬！

白晝，在這一刻變成了黑夜！

但這異象也隻出現了短短一瞬，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天空恢複清明之時，五莊觀那古樸的庭院之中，多出了一個麵容陰鷙的男子。

妖師鯤鵬！

此刻，道觀深處，鎮元子正盤膝坐於蒲團之上。

他雙目緊閉，麵色平靜，仿佛對外界那驚天的異變沒有絲毫察覺。

鯤鵬整理了一下衣袍，邁步向道觀深處走去。

鯤鵬一路暢通無阻，徑直走到了鎮元子身前三丈之處。

他停下腳步，對著那閉目而坐的身影，微微躬身，行了一禮。

“北冥鯤鵬。”

他聲音沙啞地開口，“奉天帝陛下之命，特來拜訪鎮元大仙。”

鎮元子依舊沒有睜眼。

他甚至連眉毛都未曾動一下，隻是淡淡地開口，聲音飄渺如雲：

“是帝俊讓你來的？”

鯤鵬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大仙慧眼如炬，正是天帝陛下。”

鎮元子沒有再言語。

整個庭院再次陷入了寂靜。

鯤鵬也不著急。

他始終靜立原地，既不落座，也不言語，顯出一副極沉得住氣的模樣。

過了許久，像是揣度時機已至，他才又一次出聲，這次直奔主題：

“不知大仙可否聽聞，巫族近日那位新晉祖巫的消息？”

鎮元子終於有了動靜。

他雙眼微睜，眼底似有神光倏忽掠過。

目光投向鯤鵬，仍不語，但那審視之間的威壓，幾乎令尋常準聖膽寒！

鯤鵬卻恍若未覺，麵上那恭敬的笑意卻未減分毫：

“大仙切勿誤會，”

他再度欠身，“鯤鵬今日到此，絕非存心挑撥。”

語罷輕歎，聲氣中竟帶上一絲悵然：

“我妖族與巫族之間，確有血海深仇。可那本是你我兩族之事，與洪荒眾生......原無幹係。”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那巫族的手，已經開始伸向洪荒各處了！”

“那位新生的祖巫，其展現出的實力與手段，太過驚世駭俗！”

“天帝陛下他......他擔心啊！”

鯤鵬的臉上露出憂慮之色：

“他擔心那巫族在那個變數的帶領下，勢力會越來越大！”

“巫族若真有了鯨吞整個洪荒的想法！”

“屆時，整個洪荒世界都將生靈塗炭！”

“故此，天帝才特遣我前來，想問問大仙您對此事是何看法？”

然而，聽完這番話，鎮元子卻忽然露出了一絲冷笑。

“嗬嗬......”

“回去告訴帝俊，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沒什麼長進。”

“這等粗劣不堪的離間之計，竟然也想用到貧道的身上？”

此言一出，空氣瞬間凝固！

鯤鵬臉上的笑容也是一僵。

但他反應極快，立刻再次深深一拜，姿態放得更低了：

“大仙息怒！”

“天帝陛下絕無此意！

“陛下隻是......隻是遣我來提醒大仙一句罷了。”

他直起身子，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或許大仙您久居五莊觀，不知外界之事，”

“如今的巫族，已然開始吸納不周山周邊的那些弱小族群了。”

“其野心之大，已是昭然若揭！”

“言盡於此，希望大仙......好自為之。”

說完這句話，鯤鵬不再有任何停留。

他對著鎮元子再次行了一禮，隨後，整個身形化作一道青煙，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庭院之中，再次恢複了寂靜。

隻留下鎮元子一人，靜靜地坐在那人參果樹之下。

他的雙目微微眯起，眼神中那絲譏諷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如淵的思索。

帝俊的計策確實粗劣，他一眼便能看穿。

但是......

鯤鵬最後說的那句話，卻並非虛言！

以他地仙之祖的修為，神念早已與洪荒大地相連。

他確實察覺到了，最近的不周山附近，氣運變得異常活躍，無數弱小族群的氣運，正如同百川歸海一般，向著那座新生的秩序殿，彙聚而去！

這說明了什麼？

這說明巫族真的在收攏那些小族！

“王道......”

“秩序......”

鎮元子口中喃喃自語。

他想起了巫族立族之時，那個神秘的第十三祖巫所宣告的言語。

一開始，他隻當是個笑話。

可現在看來......

對方似乎是來真的！

鎮元子的眉頭，緩緩地，皺了起來。

他不在乎巫妖爭霸，誰勝誰負都與他無關。

但是！

如果巫族真的想以秩序為名，整合整個洪荒的地脈與族群，那可就不行了！

權衡再三，鎮元子的眼中，終於閃過一絲決然。

“罷了。”

他緩緩起身，撣了撣道袍之上的塵土，“是真是假，是王道還是霸道，貧道親自去探一探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