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姐,兄弟們都看著呢。”
“你為了一個臭小子,自己差點把命搭進去,這像話嗎?”
阿強的聲音帶著煽動性,“這小子就是個禍害,不能再留了!”
房間裏,是陳青寧長久的沉默。
我端著碗,站在門外,一動不動。
阿強繼續說:“寧姐,我知道你可能一時心軟。”
“聽我一句勸,把他賣到北邊的黑礦去,那邊正好缺人,能換一筆錢,勾抵他父母的賬了。”
我屏住呼吸,等待著陳青寧的回答。
等待著她的反駁,她的怒斥。
哪怕隻是一句“滾出去”。
可是沒有。
房間裏,隻有死一樣的寂靜。
過了很久很久,我才聽到陳青寧沙啞的聲音。
“他......”
她隻說了一個字,就停住了。
我能想象出她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掙紮,是猶豫。
這猶豫,比直接說“好”更讓我心寒。
原來,我終究隻是一個可以被隨時舍棄的廢物。
心中剛剛亮起的那一點微弱的光。
在這一刻,徹底熄滅了。
我默默地轉身,將手裏的粥放在門口的地上。
然後,走進自己的小房間,拿出那塊我一直用來擦桌子的抹布。
我走進陳青寧的房間,徑直走到床頭櫃前。
那張已經被我用膠帶小心翼翼粘好的相框正靜靜地立在那裏。
我跪在地上,拿起抹布,對著相框的玻璃仔仔細細地擦拭著。
仿佛要把它擦到一塵不染,擦到能照出我此刻平靜到麻木的臉。
阿強皺眉:“你幹什麼?”
我沒理他。
把抹布疊好,放在床頭櫃上,轉身走了出去。
自始至終,陳青寧都沒有說一句話。
交易的地點定在三天後,城西一個廢棄的碼頭。
這三天,陳青寧沒有再見我。
阿強把我關在一個空房間裏,每天隻送一頓飯。
“小子,別怪我們心狠。”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也怪寧姐對你太好了。”
“她是老大,不能有弱點。”
我一句話都沒說。
心死了,就不會再有任何波瀾。
交易那天,天色陰沉。
我被阿強用麻繩綁著手,塞進了一輛車的後備箱。
車子顛簸著,最後停在了碼頭。
我被拖出來,江邊的風很大,吹得我睜不開眼。
幾個麵相凶惡的陌生男人圍了過來,其中一個領頭的,捏住我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太瘦了,不過是個小子,還能養幾年。錢帶來了嗎?”
阿強笑著,正要說話。
“錢在這兒!”一聲暴喝從不遠處傳來。
幾十個人從集裝箱後麵衝了出來,為首的正是趙蘭。
“阿強,你他媽可以啊!背著陳青寧賣她心肝寶貝?老子今天就來替她清理門戶!”
趙蘭的人和阿強帶來的人瞬間打在了一起。
現場一片混亂。
就在這時,又一輛車疾馳而來,一個急刹車停在戰圈外。
車門打開,陳青寧從車上衝了下來。
她背上的傷還沒好利索,臉色蒼白,但眼神卻像要吃人。
“阿強!”她怒吼著,揮刀加入了混戰。
現場立刻變成了三方混戰的修羅場。
阿強見勢不妙,一把抓住我,對著人販子吼道:
“媽的!錢不要了!趕緊把人帶走!”
他想趁亂把我塞進人販子的車裏。
一隻手死死地掐著我的胳膊,我被她拖得一個踉蹌。
我回頭,和陳青寧四目相對。
陳青寧的動作,在那一刻,停住了。
她徹底瘋了。
她放棄了對趙蘭的防禦,任由鋼管砸在身上,用盡全身力氣,將手中的刀,狠狠捅進了正抓著我的阿強的腹部。
阿強不敢置信地低下頭,看著自己腹部的刀柄,又抬頭看著陳青寧。
“寧......姐......”
陳青寧拔出刀,鮮血噴湧而出。
她一腳踹開阿強的屍體,將我死死地護在身後:
“他是我兒子!誰他媽敢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