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癌……晚期?
程敘徹底蒙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原來……這段時間他迅速消瘦,臉色蒼白得嚇人,時不時惡心嘔吐,甚至偷偷吐出血絲。
不是因為學習壓力大,也不是因為被欺負得太狠。
而是癌症。
他竟然……得了癌症!
可奇怪的是,聽到這個消息,他並沒有感到天崩地裂的恐懼和絕望,反而是一種近乎麻木的悲涼。
他看著醫生,聲音輕得像羽毛:“醫生……如果,我不治療的話……還能活多久?”
醫生皺緊眉頭,不讚同地看著他:“你還這麼年輕!怎麼能不治療?積極治療的話……”
“請您告訴我,還能活多久?”程敘固執地重複,眼神空洞。
醫生歎了口氣,最終無奈道:“……頂多一個月。”
一個月……
程敘的心猛地一顫。
一個月後,就是高考了。
曾經,他和虞梔並肩站在學校天台上,指著遠處最美的晚霞,約定一定要一起參加高考,一起去他們夢想中的大學,一起走向他們幻想過無數次的未來。
可如今,他卻在十八歲這年,被宣判了死刑。
他的生命,永遠停留在了這個夏天。
連高考……都無法參加了。
如果虞梔知道這個消息,會是什麼表情呢?
是會有一點點難過……還是……
程敘的唇角扯出一抹極淡、極苦澀的自嘲。
她肯定會開心的吧。
她那麼恨他。
恨他媽媽毀了她的家,恨他占據了她曾經所有的美好。
如果他死了,她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高興的人。
也好。
“我不治療了。”程敘忽然平靜下來,直接拔掉了手背上的輸液針頭,就要下床。
醫生和護士連忙攔住他:“哎!你這孩子!你怎麼能不治療呢?至少也要跟你家人商量一下啊!”
“我沒有家人了。”程敘輕輕地說,推開他們的手,一瘸一拐地,固執地離開了醫院。
他唯一的媽媽,跟著她爸爸私奔了,不要他了。
他哪裏還有家。
回到學校,剛好是化學實驗課。
程敘拖著疼痛的身體趕到實驗室,卻意外地發現,他和虞梔、沈之淮被分到了同一組。
那個曾經連做實驗都要牢牢牽著他的手,怕他被試劑濺到的少女,如今連一個眼神都吝嗇於給他。
全程,她隻和沈之淮低聲交流,細致地指導他操作,仿佛程敘是透明人。
而程敘,因為癌症的折磨和還沒好的傷勢,手一直不受控製地顫抖。
就在他試圖拿起一個裝有濃堿液的燒杯時,手腕猛地一軟——
“哐當!”
燒杯脫手摔在實驗台上,刺鼻的濃堿液猛地潑濺出來,大部分都濺在了旁邊沈之淮的手背上!
“啊——!”
沈之淮頓時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疼得眼淚瞬間湧了出來,手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一片。
虞梔臉色瞬間陰沉到了極點,猛地一腳踹在程敘的椅子上!
程敘猝不及防,連人帶椅子摔倒在地,手肘磕在冰冷的地麵上,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程敘!你找死?!”虞梔的聲音像是淬了毒,眼神凶狠得像是要撕碎他。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手抖……”程敘忍著痛,急忙解釋。
可虞梔根本聽不進去!
她第一時間抓過沈之淮的手,衝到水龍頭下用大量清水衝洗,動作迅速而專業,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心疼和焦急。
“虞梔,好疼啊……”沈之淮疼的眉頭緊皺。
“忍一忍,馬上就好,別怕。”虞梔的聲音是他從未聽過的溫柔和耐心。
快速做完緊急處理後,虞梔扶起疼到顫抖的沈之淮,看都沒看倒在地上的程敘一眼,大步流星地就要送他去醫務室。
走到門口,她才像是想起什麼,停下腳步,回頭冷冷地瞥向程敘。
那眼神,冰冷刺骨,充滿了警告和厭惡。
“程敘,你再敢傷害之淮一次,我絕對讓你比今天痛苦十倍。”
說完,她帶著沈之淮,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程敘癱坐在地上,手肘和膝蓋都在疼,但都比不上心裏的萬分之一。
沒想到,在那件事之後,她第一次主動跟他說話……
竟然是為了警告他,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看來,她的心裏,是真的再也沒有他的位置了。
是啊,他媽媽間接害死了她媽媽,還拐走了她爸爸,她恨他入骨,又怎麼還會對他有半分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