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陸亦走了進來，發型精致，穿著高定西裝，儼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派頭。

我瞳孔一縮，灰暗的記憶瞬間湧起。

那些被霸淩的日日夜夜，我永遠都不會忘。

他們把我拖進廁所扇巴掌，逼著我舔小便池。

他們讓我幫著作弊，還要給他們帶錢買煙，如果拒絕就扒光衣服把我扔到學校門口。

陸亦，他就是披著人皮的惡魔！

是我的夢魘，是我一輩子都無法原諒的人！

眼眶不自覺地濕潤，一股深深的無力席卷了我的心頭。

佘馨月卻毫不在意，眼前一亮迎了上去。

“陸亦來啦，快坐下我們吃團圓飯！”

茵茵也抱住他的腿，三個人臉上都神采飛揚。

仿佛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陸亦自然地坐下，這才把目光投向我。

“江青帆，好久不見。”

“你還是那麼......”

他嫌惡地看了眼我身上的油漬，欲言又止。

嘴角的戲謔怎麼都藏不住。

“爸爸你別跟他說話，會被他帶壞的！”

茵茵坐在他懷裏，伸手按住他的嘴巴。

陸亦哈哈大笑，揉了揉她的腦袋。

“茵茵別這樣，都是一家人啊！”

說著，他遞過來一頂綠色的帽子。

“送你的中秋禮物，試試看？”

我盯著帽子久久沒有說話，突然笑了出來。

“發什麼瘋？一家人吃飯呢別掃興，快帶上！”

“陸亦送的肯定是高級貨，別不識好人心。”

佘馨月不耐地催促，茵茵則纏著陸亦撒嬌要禮物。

我深深看了一眼他們，心仿佛被深深挖去一塊。

“你們才是一家人，關我什麼事？”

我猛地站起身，一腳就把飯桌蹬翻。

辛苦一晚做出的飯菜四濺，盤子劈裏啪啦碎了一地。

陸亦顧不上懷裏的茵茵，慌亂跳到後麵，留她被濺了一身油漬。

“江青帆！”

佘馨月尖銳的嗓音響起，她將嚇傻了的茵茵一把拉住，氣急敗壞的朝我吼。

“你在無理取鬧什麼！耳朵好了膽子肥了？傷了陸亦和茵茵我跟你沒完！”

“好不容易中秋團圓，非要搞得這麼難看嗎！”

我深吸一口氣，心裏最後一抹眷戀也消散了。

“團圓？你們團圓跟我有什麼關係。菜都是我做的，你們不配吃！”

我指著陸亦，氣得手指都在發抖。

“讓你的陸亦，讓茵茵的新爸爸給你們做！我們結束了！”

陸亦臉色難看，冷哼一聲。

“誰稀罕吃這些泔水。走，我帶你們吃大餐去。”

佘馨月挽住他的手，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告訴你，這事沒完！”

“陸亦心善不讓我跟你離婚，你不感恩戴德還敢撒潑？之後有你好日子過的！”

我打了個寒顫。

心善？

他留著我，分明是想榨幹我的價值，像在學校時一樣侮辱我！

三人走出房間，有說有笑地離開。

隻留我一人站在滿地狼藉之中，眼角的淚水緩緩流下。

七年婚姻，原來都隻是我的一廂情願。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為我和佘馨月是有感情的。

當年因為耳聾又遭受校園暴力，我早早退了學。

但我沒有荒廢時間，自學了計算機編程，獲得了一家大企業的offer成功拿到了高薪工作。

可耳聾終究是硬傷，雖然能力過硬，我的社交卻是一塌糊塗。

直到一次出差，我遇到了佘馨月。

她看到我滿臉驚訝，但很快就擺出笑臉邀我一起吃飯。

我沉浸在故人重逢的喜悅中，果斷答應。

現在想來，從那次見麵她就看上了我的價值。

戀愛時我也曾問起陸亦，得到的是他死了的答複。

我打心眼的高興，甚至哭著去佛前還願。

跟佘馨月之間也再無顧慮。

沒多久，我們結婚了。

我帶著全部積蓄入贅佘家，隻為了給她一點安全感。

她一句話，我果斷放棄了年入百萬的收入，跳槽到剛剛起步的佘家。

生下茵茵後她被公司外調，我更是成了家庭主夫，全職照顧女兒。

沒了工作，這七年我不知受了多少白眼。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戳我脊梁骨，罵我是個吃軟飯的殘廢。

我一個字都沒說，守著這個“家”整整七年。

可陸亦的出現讓我瞬間清醒。

什麼外調，分明是她早就跟他暗通曲款，勾搭在一起了。

甚至我含辛茹苦帶大的女兒，都不是我的種。

既然如此，這個家我不要了！

我長出一口氣，掏出手機撥通認識律師的號碼。

“幫我準備離婚合同，我要讓佘馨月淨身出戶。”

猶豫了一下，又撥通一個塵封已久的號碼。

“何總，公司還有我的位置嗎？”

手機那頭呼吸一滯，激動出聲。

“當然！我說過永遠這裏永遠歡迎你！”

說完這句，電話突然掛斷。

沒等忙音響起，一個視頻通話馬上打了進來。

接通後，何秋水豔麗的麵孔出現在屏幕中，

她沒說話，用生澀的手語複述了剛剛的話語。

我眼眶瞬間紅了，看著她不知所措的樣子哽咽。

“何總，我聽得見了。”

她驚呼一聲，臉上升起兩朵紅霞。

視頻打了很久，直到深夜她才依依不舍地掛斷。

我剛想起身，佘馨月卻醉醺醺地衝了進來。

看到我她先是一愣，隨後不耐煩地揮手。

“滾出去，陸亦今天睡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