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養育之恩？”

慕清歌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嘴角的嘲諷愈發濃烈，“柳姨娘，這十年來，我被扔在鄉下莊子裏自生自滅，吃的是殘羹冷炙，穿的是粗布麻衣。這就是你所謂的‘精心養育’？若非我命大，怕是早就化作一捧黃土了。”

柳氏臉色一僵，眼神有些閃躲，但很快又理直氣壯起來：“那是為了讓你修身養性！再說了，莊子上清淨，正適合你養病。”

“行了，別演了。”

慕清歌不耐煩地打斷她，“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今日帶著這冒牌貨來演這一出苦肉計，到底想要什麼？直說吧。”

柳氏見被拆穿，索性不再裝慈母，收起手帕，眼神變得精明算計起來。

“既然你是個爽快人，那我就直說了。”

柳氏理了理鬢角，一副施舍的口吻：“你和二皇子殿下的婚約，是你母親當年定下的。但如今你也看到了，二殿下與婉柔兩情相悅，而且婉柔才貌雙全，又是......又是‘神醫’，隻有她才配得上二皇子妃的位置。”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目光緊緊盯著慕清歌：“隻要你肯主動退婚，成全婉柔和殿下，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侯府也會給你一筆豐厚的嫁妝，保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原來是為了這個。

慕清歌心中冷笑。上一世，她為了這個婚約，被這母女倆折磨致死。這一世，這個渣男，她白送都嫌臟。

“好。”

慕清歌回答得幹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這個婚約，我讓。”

“什麼？”

柳氏和慕婉柔都愣住了。她們原本以為慕清歌會大鬧一場，甚至準備了一肚子威逼利誘的話，沒想到她竟然答應得這麼痛快？

慕婉柔眼中閃過狂喜，激動得差點沒控製住表情。

二皇子妃！那是她夢寐以求的位置！

“不過......”慕清歌話鋒一轉。

“不過什麼？”柳氏立刻警惕起來。

“退婚書我會寫，但你們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慕清歌目光掃過慕婉柔那張貪婪的臉。

柳氏皺眉：“你要錢？”

“我不要錢。”慕清歌淡淡道，“我知道你們還想讓我做什麼。不就是怕我揭穿她是冒牌貨的事嗎？”

被戳中心事，慕婉柔臉色一白。

柳氏卻是一喜，連忙道：“沒錯！既然你要退婚，那以後婉柔就是唯一的二皇子妃人選。她的名聲不能有瑕疵！你必須發誓，永遠不許對外人提起淩雲寺的真相，更不許揭穿她！”

“可以。”慕清歌點頭，“我可以閉嘴。但我有一個條件。”

她盯著慕婉柔，一字一頓地說道：“從今往後，你慕婉柔，不能再主動以‘天醫穀弟子’的身份自居，更不能以此名義招搖撞騙。若有人問起，你不可承認，也不可否認。隻要你能做到這一點，我就替你保守秘密。”

柳氏和慕婉柔對視一眼，都覺得這個條件簡直太簡單了。

現在京城誰不知道慕婉柔是“神醫”？名聲早就傳出去了，根本不需要她自己再到處嚷嚷。隻要慕清歌不拆台，大家自然會默認她的身份。

“好！一言為定！”柳氏生怕慕清歌反悔，一口答應下來。

慕婉柔也鬆了一口氣，隻要慕清歌不說話，她就有信心繼續把這個謊圓下去。

“蓮心，筆墨伺候。”

慕清歌當場寫下退婚書，扔給了柳氏。

“拿著東西，滾吧。”

柳氏如獲至寶地收好退婚書，帶著滿臉喜色的慕婉柔，像鬥勝的公雞一樣昂首挺胸地走了。

直到她們的背影消失，一直憋著氣的蓮心才急得跺腳：“小姐！您怎麼能這麼便宜了她們！那可是二皇子妃的位置啊！而且......而且您還答應幫那個冒牌貨保密，這不是助紂為虐嗎？”

慕清歌看著門外熙熙攘攘的街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寒光。

“便宜？”

她輕笑一聲，手指輕輕敲擊著櫃台：“蓮心，你記住。在這個世界上，捧得越高，摔得越慘。”

“我不讓她主動承認，是因為謊言說了一千遍，連說謊的人自己都會信以為真。我要讓她在所有人的追捧中迷失方向，讓她騎虎難下。”

慕清歌眯起眼睛，聲音幽冷如深潭：“等到將來，當她麵對真正的疑難雜症，當所有人都在期待這位‘神醫’大顯身手的時候......你說，若是她連個風寒都治不好，那場麵，該有多精彩？”

這就是個巨大的陷阱。

一個隻要慕婉柔還有貪念，就絕對爬不出來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