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過一場小型的異獸潮,陶晞順著流水聲撥開了麵前的樹枝。
眼前豁然開朗。
整條小溪旁像是大型蒼蠅幼崽在不可言說之物上的吃飯現場,密密麻麻的藤蔓在潮濕的泥地上盤旋,堆疊,製成一張蠕動的巨網。
而在這張大網的中間,掛著著兩個麵容俊俏的少年。
無數細小的藤蔓從主藤上炸出,瘋狂扭著想要破開靈力罩鑽進他們二人的毛孔,飽餐一頓。
深褐近黑的藤蔓粗如兒童的手臂,堪堪環住了他們的脖子將二人連在了一起,若是靈力不支,瞬間就會被扭斷骨頭。
那邊的少年注意到來了人,正要開口,就聽見一道聲音響起。
陶晞托著下巴饒有興趣說道:“哈嘍哈嘍,這裏不讓蕩秋千。”
馬上要被藤蔓勒死的向衍:......
他憋紅了一張臉,竭力從喉嚨裏發出一聲破了音的吼叫:“快來幫忙!”
莫清歡修為沒有自家大師兄高,此刻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一張小臉憋得紫青,眼淚汪汪望著陶晞。
笑話看夠了,陶晞凝神掐訣,洶湧的劍氣朝藤蔓的中心刺去。
藤蔓密密麻麻看著的確可怕,可若是將它的本體砍斷,其他的藤蔓不消片刻就會死去。
不過主藤的位置並不好找,得益於這幾天被追殺的經驗,陶晞才能這麼快解決。
向衍從藤蔓的肚子裏翻出自己被吞下去的佩劍,心疼地在水邊清洗。
莫清歡好像是還沒從剛才的死亡陰影中回過神來,躺在地上雙目無神地望著天。
陶晞轉了一圈,理所應當地將藤蔓精的妖丹揣進了自己的腰包。
“你們怎麼被纏住的?”
藤蔓雖然難纏,隻要不驚動它們就不會惹上麻煩。
“被偷襲了。”向衍悶悶道。
果然是這樣,藤蔓傍水而生,這裏是它們的老巢,他們想來取水,難怪會被針對。陶晞了然。
“那你......”
向衍起身朝陶晞走近,話還沒說完,臉色驟然一白,直挺挺栽倒在地。
“碰——”
因為陶晞的好心避讓,向衍的臉完美地跟大地媽媽來了個親密接觸。
莫清歡尖叫出聲:“大師兄,大師兄你怎麼了?”
“嗚嗚嗚大師兄你別嚇我啊,沒有你我可怎麼活啊。”
“行了行了,別嚎了。”陶晞給人把了把脈,不耐煩揮了揮手:“太累了,睡一覺就好了。”
莫清歡這才抽了抽鼻子,將自家大師兄翻過來,擺成了一個安息的姿勢。
“道友,還沒問過你的名字。”
"陶晞。"
有點耳熟,莫清歡撓了撓頭:“陶姑娘,你接下來同我們一道吧。”
“這秘境突然變化,很多宗門的弟子和散修都選擇抱了團,一個人太危險了。”
陶晞摸了摸下巴,這些人都是秘境開啟第一天就進來了,她在外麵準備了很久,最後一天才進來。
對於秘境的變化她並不清楚,還是跟著大部隊比較穩妥。
於是莫清歡背任勞任怨背起自家昏迷的大師兄,在陶晞的掩護下朝著大部隊奔去。
......
剛開始是痛,身上的每一塊骨頭好似被人碾碎,尖銳的碎骨像鋼針般無情刺入他的神經。經脈,順著靈氣的流走逐漸蔓延到全身。
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讓他頭暈目眩,冷汗直流。痛到麻木時,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魂魄輕飄飄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飛。
"向師兄,向衍,你能聽到嗎?"
一股淩厲又溫和的力量突然湧入體內,渾身碎掉的骨頭像是被一雙大手重塑,暖意從丹田漾開,緩緩漫遍全身,他整個人都浸再柔和的暖光裏。
是誰?
誰在叫他?
向衍恍惚間想起,秘境出了問題,各宗門的弟子都選擇了合作,今日輪到自己同小師弟去找水源,沒想到突然被蟄伏在暗處的毒藤蔓襲擊,他一時不慎中了毒,師尊送他的靈劍還被吞了。
秘境中求救無門,難道他要這麼窩囊的以這種方式死去嗎?
向衍心中驟然生起一絲鬱氣,強烈的不甘和被後世恥笑的恐懼讓他爆發了強烈的求生欲望,竟然一舉衝破毒素,將外界傳送來的靈氣全都化為了己用。
向衍的神智逐漸清晰,他記得後來好像有人來救他們了。
是個修為不錯,為人又大方的散修姑娘,就是嘴巴和陸朝陽一樣欠欠的,沒有尋常小師妹乖巧的樣子。
若是讓這兩人進入了一個宗門,等年末試煉考核時,怕是會將天都攪翻。
陶晞翻了翻向衍的眼白,疑惑道;“怎麼還沒醒?”
一旁的麵紅齒白的少年擺擺手,嘻嘻哈哈道:“這藤蔓的毒素能讓人看到自己最恐怖的事情,若是在幻境中克服,自然就醒來了。”
昏迷的向衍突然有了動靜了,他緊皺著眉頭,額間布滿了冷汗,像是陷入了夢魘,不斷痛苦地喃喃道:“不要......不要。”
陶晞咋舌,究竟是多麼可怕的幻境,居然能將人嚇成這樣?
幻境中,向衍看到自己身處拜師大典,正待行禮。
向衍從小就被家族告知,拜師儀式是一場莊嚴鄭重的典禮,決不能容忍任何褻瀆,可他卻總覺得自己心神不定,頻頻朝幕後端坐著之人看去。
即便被薄幕遮住麵容,但依然能看出此次所拜之師是位女子,可他分明記得原本的師尊是位男子。
他胡思亂想之際,幕後之人發話了。
少女的聲音清淺,如山澗清泉叮咚作響,尾音上揚,隱約透著幾分愉悅:
“拜師不急,先來見見你的師姐吧。”
見師尊並未怪罪他的無禮,向衍鬆了一口氣,正要向素未謀麵的師姐問好,就見一位眉眼中透著英氣,相貌明朗的少女從幕後跳了出來。
“向衍啊向衍,還不快來拜見師姐?”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陸朝陽!
向衍驚得瞪大了眼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指顫抖地指向她:“你,你,你。”
陸朝陽滿不在乎地拍開他的手,神色興奮帶著她慣有的惡劣:“你什麼你,我是你師姐,快給我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