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緊了。”
“腿張大。”
“現在知道害臊,早幹什麼去了!不自愛。”
冰冷的鐵質鴨嘴鉗,粗暴懟進身體。
檢查床上,白桃疼的身體一抖,咬緊唇瓣,不敢反駁。
中年女醫生站起,摘掉塑膠手套,“早孕見紅,先兆流產。”
白桃忍著不適,整理衣服。
聞言,如雷灌頂。
她懷孕了!
這些天,小肚子疼到不能走路,不是痛經?
“醫生,我不可能懷孕的,…我隻和男人睡過一次。”
白桃攥緊褪色的藍白碎花棉襖,越說聲音越小。
“隻要發生性關係,就有受孕的可能。胎兒還小,不想留,盡快讓家人簽字,做清宮手術。門外看病的,再進來一個,快點,別浪費我時間......”
中年女醫生扯開嗓子,不耐煩的催促。
白桃捏著診斷報告,被趕出婦科診室。
老家招災,滴雨不降。
她背井離鄉,來京城當住家保姆。
一個月前,火車後半夜抵達京城。
她背著包袱,住進車站旁的招待所。
不成想,陌生男人霸道闖進房間,呼吸滾燙似火,不顧她的反抗,大手扯掉她最後一件遮羞的衣料,情迷意亂之際承諾會對她負責。
她未經人事,被折騰狠了。
隔天醒來,屋裏空空蕩蕩,男人如同人間蒸發,再沒出現過。
眼下,找不到那個男人。
家人遠在千裏之外,等著她寄錢回去活命。
雇主一家都是念過書的城裏人,麵慈心善,奈何軍區大院紀律嚴明,雇主一家若是知道她未婚先孕,作風不檢點,肯定會辭退她。
她該怎麼辦?
醫院走廊人來人往。
白桃手足無措,急的隻知道哭。
“小洛年輕有為,放棄國外高薪聘請,回歸為祖國醫學事業添磚加瓦,我們醫院就需要你這樣根正苗紅的人才。聽你繼母說,你和未婚妻好事將近。事業愛情雙豐收,恭喜啊。”
一眾身穿白大褂的院領導,簇擁著位高眉深目的男青年,迎麵走來。
白桃吸著鼻子,擦掉眼淚。
定睛一看。
頓時心跳加速。
是他!
好巧不巧。
人群中央接受恭維的青年,正是那晚欺負自己的男人。
他有未婚妻!
既然如此,還強迫她做那種事…
畜生!
男人駐足,語氣平淡:“院長說笑了,婚事......”
“終於逮到你了。我懷孕了,你必須對我負責。”
與此同時,白桃鼓足勇氣衝過去,激動攥住對方手腕,為自己討說法。
此話一出。
周遭仿若按下暫停鍵,視線齊刷刷看向兩人。
“小姑娘,遇到難處,你說出來,我們一起幫你想辦法,但你不能血口噴人。洛同誌是我們看著長大的,為人潔身自好,出國深造多年,今天才回本市。你一定是認錯人了。”
院長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忙站出來解圍。
七十年代末。
十年動蕩剛結束,社會風氣仍舊嚴峻。
前後左右這麼多雙眼睛看著,白桃突然跳出來鬧事,對洛硯修名聲不好,醫院也會受影響。
“我不可能認錯。”
白桃帶著哭腔,玻璃珠般的眸子濕漉漉的,仰頭,憎惡盯著身前隻有一麵之緣的男人。
長的人模狗樣,卻不幹人事。
這樣的社會敗類,化成灰她都記得。
“都怪你,是你毀了我,要我以後怎麼做人!”
清白沒了。
工作不保。
還莫名其妙成為插足他人感情的第三者。
白桃無法接受。
眾目睽睽之下,顧不得體麵,她羞憤交加,務必要讓男人給她個說法。
“這位女同誌,我們素不相識,說話是要講證據。醫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請你自重。”
男人居高臨下,麵容清冷英氣,斯拉夫血統的深藍色雙瞳,好似萬丈汪-洋,深邃迷人,不失正直坦蕩。
證據!
白桃抿唇。
那晚過後,他消失的無影無蹤,一根頭發絲都沒留下。
即便她事後立即報警,奈何查無此人,警察無法立案。
…由此細想起來,她確實無法證明腹中孩子和眼前人有關。
見白桃低頭不語,男人看了眼腕表。
“家中還有事,告辭。”
頷首和院領導們告別。
長腿繞開無法自圓其說的白桃,抬腳,信步走遠。
白桃驚道:“話沒說清楚,不許走。”
方才四目相對間。
對方足夠理直氣壯,她有過一瞬間的自我懷疑。
或許真是她看花眼了。
奈何,倆人做過世上最親密的事。
生米成熟飯。
孩子都有了。
他吃幹抹淨,提起褲子不認賬,算什麼男人!
“站住。”
待到白桃氣喘籲籲追出去,吉普車徑直駛出醫院大門。
望著遠去的車屁股,白桃心臟一沉。
看樣子,這男人是不打算負責了。
她又拿不出憑證,即便再去派出所報警,也奈何不了對方。
憤怒。
恐慌。
無力…
所有情緒湧上心頭,白桃癱坐在皚皚雪地裏,大腦一片空白。
任由刺骨的冷風刮過,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她對不起千裏外挨餓受凍的家人。
夕陽西下。
白桃巴掌大的臉蛋慘白如紙,襯的眉心朱砂痣愈發紅豔。
大雪紛飛。
白桃穿著笨重的棉襖棉褲,失魂落魄穿過馬路。
走回軍區大院。
一隻腳邁進洋樓。
“怎麼才回來?昨晚和你說了,今天全家給三少爺接風。你偷跑出去躲清閑,讓我一個人做十幾口的飯菜。之前沒看出來,死丫頭,你心眼這麼壞。”
同為保姆的張嬸從廚房衝出來,一手拎著鍋鏟,另一隻手去扯白桃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