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洛硯修低頭,看向褲子上的鞋印。
他沒躲,不代表白桃能為所欲為。
“再說最後一遍,昨天之前,我沒見過你。懷孕是你自己的事,與我無關。”
洛硯修咬著腮幫子,眸色晦暗。
他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你少放屁汙染空氣!”
好一個睜眼說瞎話!
白桃愣是被氣笑了。
男人死不認賬。
白桃也不願多費口舌。
她深吸口氣,讓步道:“我原本也沒打算賴上你,不承認沒關係。”
白桃伸手撫摸著平坦的小腹,心軟遲疑半秒後,抬眸堅決道:“我現在沒有能力生育這個孩子,是我們對不起這個孩子。已經六周了,不能再拖下去了,我需要盡快做人流手術,你負責簽字。”
他是醫生。
這點小事對他而言,動動手指而已,不難辦。
“不可能。”
洛硯修嚴言詞拒。
他和她素不相識。
甚至都不清楚她姓甚名誰。
女騙子接連無理取鬧,已經嚴重打擾他的日常工作,讓他頭疼不已。
他有自己的原則,不可能任由對方牽著他的鼻子走!
“你!”
指著男人憤然走遠的背影,白桃氣到沒話說。
“喂。冒生命危險,躺手術台的人是我。你簽個名字而已,會累死啊?“
得了便宜,還賣乖。
這男人故意刁難她,不讓她好過。
端水澆油鍋,(濺)賤不賤啊!!!
白桃精致的五官皺著,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男人。
談判失敗,白桃出師未捷,罵罵咧咧回到大院。
傍晚,天色昏沉。
正廳電視機放著晚間新聞。
張嬸做完晚飯,把今日份順來的豬肉,用油皮紙包好,塞進鼓囊囊的棉襖裏,心滿意足走人。
白桃脫下圍巾手套,從洋樓後門溜進來,躲在屋子裏,擦幹淨小臉上的淚痕,整理好心情,裝作若無其事去餐廳收拾碗筷。
奔波一天,白桃絞盡腦汁,想早點送走腹中的麻煩。
雇主家卻是盼星星盼月亮,隻求能添丁進口。
洛老爺子夫妻早就說過,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隻要生下來,打破洛家絕嗣的傳言,洛家偌大家業就給誰。
奈何,天不遂人願。
兩房媳婦嫁過來好些年。
大房長孫媳婦肚子一直沒動靜。
二房媳婦前年懷上,喝了大兒媳送的麥乳精,當晚腹痛難忍,孩子沒了,身子也傷了,這輩子怕是不能再有了。
按理說,二房的應該恨死大房的,倆人鬥的不可開交。
令人意外的是,妯娌倆依舊情同姐妹,感情好到穿同一條褲子,還嫌肥。
無論外人如何挑撥,倆人絕口不說對方半句壞話。
人與人之間,真能做到不計前嫌,親密無間?
灶上放著砂鍋。
鍋裏的中藥,晚飯前,張媽親自送到二房臥室。
白桃動手收拾殘局。
掀開蓋子。
“好臭!”
和昨天的味道不一樣,二房又換藥了。
強烈的臭味鑽入鼻腔。
瞬間,白桃胃裏翻江倒海,跑到衛生間,抱著馬桶,險些把膽汁吐出來。
打開水龍頭。
洗臉漱口。
看著鏡中憔悴的倒影,白桃愈發氣不打一處來。
手握成拳,捶在大理石洗手台上,留下一小灘水漬。
”都是那狗男人害的!”
她和他沒完!
白桃揉著空蕩蕩的腸胃,臉色慘白,扶牆走回廚房。
自打懷孕後,她嘴巴總是淡淡的,沒味道。
拉開冰箱門,冷氣撲麵而來。
眼睛掃過滿當當的食物,拿起一塊肥瘦相間的豬五花,切成薄厚一致的肉片。
辣椒剁成碎末。
鍋熱。
豬五花下鍋,煎出豬油。
青紅辣椒下鍋,炒到表皮微焦。
加入調料。
炒好,裝盤。
電飯鍋裏有米飯,白桃裝了滿滿一大碗。
“小桃,我的老花鏡找不到了,上樓幫我找一下。”
四樓書房,洛老夫人披著羊絨外套,喊白桃幫忙。
“洛奶奶,我這就來。”
白桃嗓音清脆好聽,飯菜放到飯桌上,撩起腰間的圍裙,一邊擦手,一邊小跑上樓。
車燈晃過玻璃窗。
會議從白天開到晚上,剛結束,洛硯修揉著酸脹的太陽穴,推門,下班回家。
換好拖鞋,和往常一樣,徑直上樓。
路過餐廳。
飯菜香味悄無聲息飄出來。
洛硯修停下腳步,四下看了看。
沒人!
晚飯時間早過了。
張嬸不是住家保姆,到下班時間,準時離開。
此刻黃花梨餐桌上,一人份的飯菜,剛出鍋,冒著熱氣,擺在和今早那碗雞湯麵同樣的位置。
所以,新來的小保姆算準他什麼時候回來,又是單獨為他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