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南不顧醫生的勸阻出院,徑直來到警局。
坐在椅子上,盯著屏幕上蘇馳車禍當天的監控錄像。
車平穩行駛,刹車正常。
一切,都和蘇馳描述的“刹車失靈”截然不同。
直到畫麵裏的車,在拐角處停下。
蘇馳低頭,在駕駛座下方鼓搗著。
幾秒鐘後,他直起身,重新啟動車。
沒開多遠,方向猛地一偏,像脫韁的野馬,一頭撞向路邊的欄杆!
周南仿佛聽到那震耳欲聾的撞擊聲。
果然是他!蘇馳!
周南拿出手機,打開錄像,對著屏幕,將這致命的證據,一點點錄下。
家門被鑰匙旋開。
玄關的地板上,躺著周南親手給沈笑縫製的布娃娃。
娃娃臉上,用紅色的馬克筆,歪歪扭扭地寫著——周南。
更觸目驚心的是,娃娃的身上,紮滿密密麻麻的針!
他蹲下身,手指顫抖地撿起那個麵目全非的娃娃。
“這是你做的?”
周南緩緩抬起頭,看向樓梯間。
沈笑逆光而立,看不清表情。
“對呀!”沈笑理直氣壯。
“我看別人說這樣能讓你死!你死了,蘇老師就能一直陪在我身邊了!”
周南的心,像是被那紮滿針的娃娃狠狠攥住。
“笑笑,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蘇馳他根本不愛你,他......”
“你少胡說!”
周南的話被沈笑尖利地打斷。
玻璃杯,從樓梯上砸下。
周南下意識地偏頭。
杯子擦著他的臉頰飛過,砸在牆上,碎裂開。
但血還是順著額角滑落,滴在地上,暈開暗紅的花。
“蘇老師最愛我了!”
沈笑站在樓梯上,眼神裏充滿憎恨。
“也隻有你這個神經病才會不管我!”
神經病?不管他?
周南笑了。
笑聲嘶啞,帶著無盡的悲涼。
原來,在他視若珍寶的兒子心中,他竟是這樣的形象。
妻子的背叛,他忍了。
蘇馳的陷害,他查了。
可現在,連自己拚盡全力守護的兒子,都詛咒他,希望他去死。
那根紮在心上最深的針,被徹底推到底。
心,徹底死了。
周南看著沈笑,眼底最後一絲溫度,熄滅。
這個兒子,他暫時隻能放在一邊了。
就在這時,樓梯上傳來腳步聲。
蘇馳走了下來。
“笑笑,你怎麼能這樣對周南!”
他快步上前,不是去看周南的傷,而是一把將沈笑摟進懷裏。
“好了好了,是老師不好,回房間去,剩下的老師來處理。”
沈笑抽噎著跑上樓。
偌大的客廳,隻剩下周南和蘇馳。
周南看著蘇馳,這個毀了他一切的男人。
悄悄伸出手,在身後,按下手機錄音。
機會,隻有一次。
蘇馳臉上那虛偽的擔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勝利者的姿態。
他緩步走到周南麵前。
“真是沒想到,你還能站到這裏。沈曦果然還是心軟了。”
周南沒有退縮,迎上他的目光。
“這一切,果然都是你做的。設計車禍陷害我,甚至不惜讓自己‘傷’得更重。”
蘇馳微微一怔,輕笑出聲。
“是啊,那又如何?我的‘傷’早晚能好。而且。”
他頓了頓,看向周南的眼神充滿冷酷。
“這‘傷’能幫我除掉你,也算發揮了價值。”
“有時候,我也真的佩服你。”
蘇馳繞著周南走了一圈,語氣帶著殘忍的欣賞。
“妻子出軌,孩子也不認自己,想想就可憐。”
“真是可悲又可笑。”
周南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我沒耐心陪你耗。”
蘇馳猛地將一份文件甩在周南臉上。
紙張散落,是離婚協議書。
周南看著地上的紙,又看了看蘇馳誌在必得的臉。
這些天的遭遇,像電影快放一樣在腦海中閃過。
沈曦的冷漠,蘇馳的偽善,沈笑的背叛,車禍的驚魂,娃娃上的針......
他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帶著自嘲。
“是啊,你說的對。”
他彎腰,撿起那份離婚協議。
“捂不熱的妻子,寒透了的心。留在這裏,確實沒有意義。”
筆,是蘇馳早就準備好的。
周南握著筆,一筆一劃,簽下自己的名字。
簽完,他將離婚協議用力扔回蘇馳懷裏。
轉身,走向門口。
在他即將踏出家門的那一刻,他停下腳步,微微側過臉,對著蘇馳的方向。
用口型比劃出。
“感謝你,撿了我不要的垃圾。”
說完,他拉開門,走出去。
將那扇門,連同裏麵所有的肮臟和不堪,徹底關在身後。
門外,陽光正好。
周南攔下一輛出租車,報出機場。
拿出手機,找到早在警局就聯係好的律師號碼。
錄音,視頻。
發送。
做完這一切,他將手機從車窗扔出。
車子碾過,傳來碎裂聲。
機場,他換好登機牌,過了安檢,一步步走向登機口。
飛機起飛,衝破雲層。
飛機落地的第三天,沈曦舉辦了屬於她和蘇馳的婚禮。
賓客滿座,音樂悠揚。
新郎新娘正準備交換戒指。
突然,婚禮的大門被推開。
周南的律師,神色嚴肅地走進。
“抱歉打擾。”律師的聲音通過音響傳遍全場。
“我受周南先生委托,在此公開一份錄音和視頻。”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
錄音裏蘇馳那惡毒而得意的聲音,和監控裏他蓄意製造車禍的畫麵,被公之於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