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期貨這東西,她們這些普通工人家庭,隻在街頭巷尾的傳言裏聽說過。
那都是有錢人玩的危險遊戲,跟賭博沒什麼兩樣,傾家蕩產的例子還聽得少嗎?
江影頓時氣得指著江寒,手都微微顫抖:“江寒!你......你是不是瘋了!你懂什麼是期貨嗎?就敢把錢全投進去?”
“這錢,可是媽攢了多少年的積蓄,你居然拿去打水漂!”
陳楚蓮更是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點沒站穩。
她趕忙扶住灶台,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兒啊......你怎麼就這麼不懂事啊......那錢......那錢留著給你娶媳婦多好呀,你......”
江寒看著母親和姐姐那如天塌下來般的神情,心裏微微一痛,但更多的是破釜沉舟的決心。
他深吸一口氣:“媽,姐,我知道你們不相信我,但我跟你們打個賭,就賭這一次!”
“要是我輸了,我江寒願意當牛做馬,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吃口飯都聽你們安排,絕無二話!但要是我贏了......”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母親布滿滄桑的臉龐和姐姐略顯憔悴的麵容,一字一句,堅定有力。
“以後,我給你們買大房子,買小汽車!”
“姐,我給你準備一份風風光光的嫁妝,你要是想嫁人,就能做最體麵的新娘,要是不想嫁人,就在家當大小姐,我養你一輩子!”
“媽,以後你就是闊太太,出門都有司機接送,什麼護膚品、奢侈品,隨便您買!”
陳楚蓮和江影都被江寒這番豪情壯誌的話給驚住了。
她們看著眼前這個仿佛突然變得陌生的兒子/弟弟,明明還是那張熟悉的臉,可那眼神,那氣勢,卻像換了個人似的。
感動嗎?有那麼一點。
但更多的是覺得荒唐和好笑。
“你這孩子,淨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陳楚蓮抹了把眼淚,語氣軟了下來,卻依舊滿是擔憂。
江影也是又氣又覺得好笑,最後隻是重重地歎了口氣,擺了擺手。
“行了行了,錢都已經投進去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先吃飯吧。”
話雖如此,但她和陳楚蓮的眼神裏,那股絕望悄悄地淡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情緒。
終究是自己的兒子/弟弟,再不靠譜,她們也隻能選擇相信。
或者說,不敢去想那最壞的結果。
江寒微微一笑,沒再多說什麼。
至於這是不是畫的大餅,過幾天這娘倆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寒便拉著陳東再次來到江南交易所。
交易大廳裏依舊熱鬧非凡,但今天的氛圍似乎有些異樣。
江寒和陳東費力地擠到電子大屏幕前,目光迅速鎖定綠豆期貨的走勢。
屏幕上,代表綠豆價格的K線在開盤後有過幾次小幅度的上下波動,看得陳東心裏直發慌,手心全是汗。
但江寒卻鎮定自若,隻是靜靜地注視著。
因為那根綠色的線條,偶爾像是攢足了勁兒,緩緩卻又堅定地向上攀升。
雖然漲幅不大,但相較於旁邊幾隻波動劇烈甚至下跌的股票期貨,綠豆的走勢顯得格外穩健。
透著一股“我雖平凡,但潛力無限”的氣質。
“嘿,你們快看,那綠豆......好像......好像漲了點?”
“真的假的?昨天那小子不是全倉買入了嗎?難道......蒙對了?”
“不可能吧!肯定是巧合!這玩意兒邪乎著呢!”
昨天那些嘲諷過江寒的投資者們,此刻都不自覺地圍攏過來,緊盯著屏幕上綠豆的走勢,臉上寫滿了驚訝和懷疑。
質疑聲依然不斷,但聲音明顯小了許多,也沒了之前的底氣。
有幾個心思靈活的,已經悄悄挪到交易櫃台附近,眼神閃爍,似乎在盤算著什麼。
很快,便有一兩個人,抱著“小賭一把”的心態,試探性地買入了幾手綠豆合約。
市場的風向,總是在不經意間悄悄轉變。
到了下午收盤,綠豆期貨的價格穩穩地站在了一個新的小高點上。
陳東激動得滿臉通紅,抓著江寒的胳膊使勁搖晃。
“老江!漲了!真的漲了!咱們......咱們是不是賺了?”
江寒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手:“這才剛開始呢,咱們先回去,後麵兩天再過來盯著點盤麵,要是有什麼大的波動,咱們再做決定。”
“好,老江,都聽你的!”
把略顯興奮過頭的陳東打發走後,江寒來到銀行,從存折裏取出一百塊錢。
在1999年的街頭,一百塊能買不少東西了。
他徑直走進一家供銷社,挑選了幾樣這個年代最受歡迎的補品。
像麥乳精、蜂王漿之類的,用牛皮紙包好,提在手裏,朝著林家所在的單元樓走去。
江寒提著麥乳精和蜂王漿,站在林家那扇熟悉的掉漆木門前,深吸一口氣,敲響了門環。
吱呀一聲,門開了一條縫,露出一張滿是滄桑與怒容的臉。
林國強一見是江寒,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