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姬雅。”
姬淮書嗓音寒涼,仿佛她說一句臟話,立刻就會被淩遲。
姬雅不敢再說,隻是看著崔雲卿的眼神不懷好意,隻要大哥看到那些情箋,一定會把她趕出去!
崔雲卿見姬淮書的眼神落在手中木盒上,忙把木盒藏懷裏。
“不是,這些不是情箋。”
姬淮書皺眉,看向青蒼,青蒼立刻上前:“請夫人交出來。”
崔雲卿低頭抱著木盒,聲音微顫:“不交。”她不會交的,死都不會交!
“想趕我出府,我現在就走。”
許是她眼眶紅紅的太可憐,許是姬淮書丟不起這個人,畢竟崔雲卿是名義上的大房夫人,傳出去沒臉的還是大房。
姬淮書看了她一會,沒有逼她交出來。
隻是主動傷人得受罰,鞭十五。
行刑的時候,她鬆一口氣,隻要不用交出木盒,打就打吧,她本來也想挨兩下。
給崔雲卿執鞭刑的是他身邊青蒼,一個長相秀氣略顯稚嫩的少年。
一臉不耐,每次崔雲卿看他的時候都會避開,有時還會臉紅。
崔雲卿有把握,隻要她裝的可憐些,他一定不會下太重的手。
她明晚還要逃跑,不能受傷太重。
況且太久沒有挨打,她很怕那根長鞭。
所以少年站到她身邊的時候,她抬手抓住他的衣擺,揚起如玉的天鵝頸,媚眼如絲:“小郎可否輕些。”
她的指修長纖細,膚肉白裏透紅,嫩的仿佛能掐出水。
青蒼秀氣的臉爬上紅暈,抿唇拽回自己衣擺。
看著她,手有點抖。
她太嫩了,似乎一打就會碎。
雖然沒答應,下手卻很輕,崔雲卿忍不住失笑,嘴硬心軟。
真可愛。
抬眼想給他一個讚賞的眼神,卻發現,廊柱後站著一個黑色身影。
仿佛鬼魅一般,不知站了多久。
對上他深如幽潭般的眼睛,崔雲卿臉上的笑再次僵住。
他不是走了嗎?
為什麼跟鬼一樣盯著她!
想到剛剛她勾引少年的樣子,臉瞬間暴紅。
這麼丟人的樣子,居然被他看到了。
他該怎麼想她。
水性楊花,不知廉恥?
前世,她被姬恒糾纏。
惶惶不可終日,深怕被他發現,把她浸豬籠。
可後來,他明明發現了,卻無動於衷,隻是看著她的眼神,如看到一坨臟東西。
嫌惡,不屑,肮臟,下賤,他眼裏的光深深刺在她心裏。
把她長久以來,粉飾的太平,裝出來的本分,一一擊碎。
把她的自尊踩在爛泥裏。
從那時,她才生出了叛逆之心。
處處跟他作對,甚至故意在他麵前露出放蕩的樣子。
他無動於衷,冷漠無情,卻還是給她留了一句話。
“幽閑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是謂婦德。”
婦德?
她一個被寡的人,能守住什麼婦德?
她一個落魄貴女,無權無勢,連自由也沒有,她能反抗什麼。
她一個寄人籬下遭人厭棄的女人,能做什麼。
趴在他腳下搖尾乞憐那麼久,他不是也沒有護她。
要她用什麼守婦德。
她無數次想死,卻又不甘心。
她憑什麼死。
該死的是送她進囚籠的人,困住她的繁文縟節,困住她的姬淮書。
他總是這麼淡淡的看著她,眼神裏有高山流水,有禮義廉恥,有繁文縟節,卻沒有她的自由。
姬淮書不明白,一個前腳眼中還滿是笑意,滿身嫵媚的人,為何在看到他以後,就變成破碎的恨,和不知名的怨。
他護她,保她,從未對不起她。
她的恨從何處來。
不知所謂。
姬淮書探究的眼神變成冰涼入骨的雪山,踱步走過來,滿身貴氣。
跟狼狽挨鞭子的女人是兩個極端。
崔雲卿還在羞憤,臉上的紅暈始終消不下去。
卻聽他說:“給我。”
他的手白皙修長,燈光下,雪玉般骨節仿佛能透光。
崔雲卿愣愣仰頭,看著那雙冷冽的雙手接過誡鞭,有力的握在手中。
半晌,她才反應過來,他要親自打她!
還沒想好說些什麼,鞭子已經落下。
劇烈的疼瞬間席卷全身,仿佛身子碎了無數片。
隻一下,她覺得自己的皮肉已經被打裂,她光滑的膚肉定也破相了。
他怎麼能這麼狠。
許是她叫的太慘,太婉轉,姬淮書頓了一下。
她的眼圈紅紅的,唇也泛白,淚珠含在眼眶裏,欲落不落,長長的睫毛宛如黑色蝴蝶,在她麵上撒下一片陰影。
他麵無表情,又一鞭下去。
崔雲卿實在忍不住了,太疼了。
跟青蒼輕輕的撓癢實在是差太多。
若是被打殘了,她明日怎麼逃走。
她是要讓自己受傷,才能讓冬青去為她買藥,她才能假扮成冬青的樣子混出去。
可她不想傷太重,若是受傷過重,她怎麼走出府?
難道要秦王世子進來找她。
不行!
她是要借秦王世子逃離姬家,逃離嶺南。
卻不想連累秦王世子名聲。
到時候不但走不了,姬淮書說不準會把她看的更嚴。
在他下一鞭來臨之前,她楚楚可憐的抬頭:“大公子,我知錯了,輕點好不好。”
她趴在矮桌上,轉頭就能看到他冷漠的臉。
她艱難轉身,抬手勾住他手中鞭子,微微抬起前胸,讓他看清楚她乞求的眼。
姬淮書臉上無悲無喜,眼光落在她長長的睫毛上,那裏掛滿淚珠,猶如出水芙蓉般嬌豔,玉珠般的淚仿佛留戀那潔白香軟的膚肉,遲遲不肯落下。
她很美,妖精一般的女人。
確真麻煩。
崔雲卿見他停住,以為他尚有一分憐惜。
下一刻手中的鞭子被用力抽走,她手中一陣火辣辣的疼,還沒反應過來,他的鞭子已經無情落下。
連帶著打在她腿上。
一陣刺骨的痙攣傳遍全身。
崔雲卿驚呼出聲,淚一下子就湧出來。
心裏又恨又羞。
她都不要臉的這麼求他,他居然無動於衷。
一定要打到她爬不起來嗎?!
她叫的淒慘,還帶著曖昧啜泣。
一聲聲慘叫讓人禁不住捂住胸口,心裏湧出陣陣憐惜。
院外的人都忍不住偷偷探頭。
連剛剛被趕出來的青蒼,也忍不住抬眼。
那麼嫩的嬌人,受得了主人的力度嗎。
姬淮書隻抽了五下,就忍不住皺眉,她叫的實在不雅。
“閉嘴。”
崔雲卿哼哼唧唧,就不閉。
她就不信,姬淮書是銅心鐵肺,就算眼裏沒有美色,心裏還能沒有幾分躁動。
她叫成這樣,他若是不動如山,他就·····
不是男人!
姬淮書擰眉,卻真狠下心繼續打。
崔雲卿漸漸叫不出那麼婉轉,反而淒涼尖銳。
太疼了。
好痛。
全身都好疼。
“姬淮書,你這個混蛋!”
她邊哭邊罵,仿佛身子不是自己的了,疼的她,絲毫想不起自己也是做過貴妃的人。
隻想自己長了翅膀,立馬飛出姬府!
離這個老迂腐遠遠的!
心裏的憤恨,在冬青為她抹藥那刻,達到頂峰。
她爬也要爬出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