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校長顯然不信蘇曉柔的鬼話,痛心疾首的打斷她:“蘇曉柔!你太讓我失望了!當初好多領導對你抱著很大的期待,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
“這件事我會上報,快把書交出來,然後寫三千字檢討,爭取寬大處理!”
蘇曉柔顫抖著從抽屜裏拿出那個牛皮紙包打開,裏麵果然是一本嶄新的《數理化自學叢書》第一冊。
鐵證如山。
事情很快上報了公社,但是由於女主光環的加持,蘇曉柔隻是被罰了三個月補貼以及被當眾批評了一下。
而顧晚意,雖然全程無辜,甚至可以說是維護了公物。
但因為她是“揭發者”,又和蘇曉柔似乎有過節,導致一部分人覺得她太過較真有心機,對於同事都不留情麵,都對她有所忌憚。
甚至已經開始忽略顧晚意。
尤其是平時和蘇曉柔交情比較好的老師,看顧晚意的眼神都有些微妙的不讚同。
顧晚意有口難辯,也懶得去辯。
女主光環大於一切,有這時間不如看兩本書提升下自我,這樣就能早點離主角遠點。
正好沒那麼多人來煩自己,她也樂得清閑。
當然也有不少的人站顧晚意這一邊,尤其是那天早上看見蘇曉柔撒謊的張老師。
若是顧晚意真的想針對蘇曉柔,大可將這件事早早的告知校長,但是她沒有,因為她本來就是一個毫不知情的無辜的人。
顧晚意保持沉默,默默承受著這些複雜的目光。
她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她問心無愧。
下班出校門,顧晚意沒有拒絕張老師一起順路回家的邀請。
“那是不是那個林衛東,城裏來的知青?”張老師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人影,和顧晚意小聲的說道。
顧晚意抬頭,看見了遠處的林衛東。
林衛東等在小學門口,臉色不太好看,看見顧晚意之後,朝著她直直地走了過來。
“顧晚意同誌。”
他的語氣不像以往那麼溫和,帶著一絲壓抑的情緒:“曉柔她隻是一時糊塗,她已經知道錯了,處分是不是太嚴重了?”
“你當時如果能私下提醒她一下,或許不會鬧得這麼大。”林衛東絲毫沒有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問題,臉上的表情甚至讓顧晚意覺得錯的是自己。
隨後她輕笑一聲。
她看著他,覺得十分無語,雖然知道男主永遠是站在女主這邊的,還是覺得有點下頭。
她臉上待著一個疏離的笑,平靜地回答:“林隊長,書是公家的財產,鎖在櫃子裏,蘇老師沒有經過允許拿走,本身就是錯誤。”
“我撿到東西,當著張老師的麵歸還給失主,是正常流程。我並不知道裏麵是什麼,也沒有任何針對蘇老師的意思--”
“至於處分,是公社領導的決定,不是我能夠左右的。”
顧晚意的語氣不卑不亢,條理清晰。
一旁的張老師也點點頭:“沒錯,當時顧老師根本不知道裏麵是什麼東西,要是真的想要針對蘇老師,直接去舉報不是更好?”
林衛東被噎了一下,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遷怒有些沒道理,臉色緩和了些,但眉頭依然皺著:“我知道不全是你的責任,隻是,唉,算了。”
他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麼,轉身走了。
顧晚意看著他的背影,心裏沒有任何波瀾,反而覺得有點可笑。
這就是原劇情的力量嗎?即使她什麼都沒做錯,即使她是受害者,隻要和原女主對上,似乎就會變得不對。
【男主下頭!憑什麼怪女配!】
【女配懟得好!邏輯滿分!】
【我靠,換了個視角看男主怎麼這麼下頭啊!惡心死我了!】
【就是啊,還什麼‘不全是你的責任’這和女配有個雞毛關係?】
【我真服了,突然覺得有點惡心。】
【女配以後更要小心了,得罪了男女主......】
顧晚意感到一陣疲憊,她隻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怎麼就這麼難?
先是病嬌反派,之後又惹到了男女主。
顧晚意歎了口氣。
今後的日子不好過啊。
獨立之日道阻且長。
天氣越來越冷,顧晚意趁著下班的時間去公社的供銷社,準備買點顧母要的毛線。
顧母說是給一家人做個毛手套和新毛衣。
在這個年代,成品毛衣比較昂貴,所以很多人都是自己買毛線自己做。
毛衣一件最便宜要八九塊,混紡毛線便宜的也就五塊多一斤,除了時間稍微長一點,還是自己做比較劃算。
路上的積雪化了又凍,走在上麵都有些滑。
她小心地走著,突然聽到前麵傳來一陣孩子的哭喊聲和男人的嗬斥聲。
“小兔崽子!偷東西偷到你爺爺頭上了!看我不打斷你的手!”
“沒有!我沒偷!那是我撿的!嗚嗚嗚......”
顧晚意循聲望去,隻見路邊一個穿著破爛棉襖、瘦骨嶙峋的小男孩被一個凶神惡煞的中年男人揪著耳朵,男人另一隻手舉著根棍子,就要往孩子身上打。
小男孩嚇得哇哇大哭,臉上臟兮兮的滿是淚痕。
周圍有幾個圍觀的人,卻沒人上前阻止。
顧晚意皺緊了眉。
那男人她知道,是村裏有名的二流子,好吃懶做,還經常欺負弱小。
眼看那棍子就要落下,顧晚意來不及多想,上前伸出手擋住了這一棍。
手臂上傳來疼痛,她搖了搖牙,冷聲開口:“住手!你怎麼能打孩子!”
這棍子打在顧晚意的身上,二流子的臉上一愣,隨即啐了一口唾沫:“是你這臭娘們自己要上來擋著的!少多管閑事!”
“這小崽子偷我的烤紅薯,我就算是打死他又怎麼了?”
“是這樣嗎?”顧晚意低頭,看向身後的孩子。
“我沒有!那是我在灰堆裏扒出來的!是你扔掉的!”小男孩哭著辯解,眼睛裏滿是恐懼和委屈。
顧晚意看那孩子凍得嘴唇發紫,渾身發抖,實在可憐,便硬著頭皮繼續開口說道:“你手上的紅薯都是泥土,而且爛了一半,本來就是你自己扔掉的,現在又來要回去,是覺得小孩子更好欺負嗎?”
周圍的人見有人出頭,頓時正義感橫生,跟著說道:
“就是,你自己把爛的丟了,人小孤兒去撿起來你又護食!”
“就是,因為一個爛掉的紅薯這麼打孩子,你也真是不要臉了!”
“......”
“嘿!你們倒是說得輕巧!”二流子瞪眼,罵罵咧咧的開口:“老子辛辛苦苦烤的,憑什麼給他白吃!我今天還非得給他個教訓!”
那二流子說著又要動手,顧晚意當然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但是還是抬起手要攔,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冷淡的聲音。
“多少錢?”
所有人都是一怔,包括顧晚意。
她猛地回頭,看到陸燼不知何時站在不遠處,依舊是那身單薄的黑衣,雙手插在口袋裏,臉色蒼白,神情淡漠地看著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