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去哪做什麼？”碧晨輕輕皺眉，女扮男裝掩人耳目她可以理解，可萬蟲坑是皇室之人專門用來處理罪大惡極之人，因其中聚集各類或爬行或飛行的毒物，所以平常根本沒人敢去那種地方，稍不注意被叮咬了，可能就要魂歸西天，此地凶險的原因，皇家並沒有派人看守。

蘇月染並沒有回答碧晨的問題，在低頭的一瞬，眼底充滿了無限哀傷。

她忽然很想來這個地方看看，回憶起前世的種種，心中苦味陳雜，二人已經來到萬蟲坑的洞門前，站在外麵便可聽見裏麵蟲子攀爬和飛行的聲音，讓人不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們來這裏幹什麼？”碧晨忍不住心中疑惑，縮了縮胳膊，問道。

蘇月染沉默半晌，當碧晨以為眼前之人不會回答的時候，她才聲音清冷的回答，“紀念故人。”

她拿出方才帶出蘇府的包袱，攤開來，裏麵放著一疊疊紙錢，火折子和蠟燭，看來是真的來這裏燒紙錢的。

碧晨眼底劃過一絲訝異，想著自己已經給主子飛鴿傳書，主子應該很快就來了，蘇二小姐也不會發生什麼大事情，便沒有阻止蘇月染。

而二人身後一片林間，樹後，白衣決決的男子將眼前的一幕盡收眼底，凝眉看著蘇月染，思索著她來這裏的目的，一般都是皇家衛兵來此處理罪人，蘇月染卻帶了一堆紙錢來此？

莫非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麼，正好死去之人是蘇月染在乎之人？

二人找了個較為空曠的地方，沈醉也隨著二人的移動不斷的改變藏身之處，一切準備就緒後，蘇月染點燃火折子，將紙錢三兩片的放入火中。

白紙錢很快被火紅覆蓋，最後化作一片灰燼，灰色隨著風，緩緩的飄向遠方，似乎是帶著蘇月染的思念與不舍，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帶給她的孩子。

隨著手中紙錢一點點的減少，蘇月染的臉色越發凝重，最後被傷心填滿，前世的回憶在瞬間湧上腦海。

憤怒，委屈，恨意，一切負麵情緒登時浮現在她的腦海中，一看就知蘇月染是個有故事的人，而並不像外界傳聞那般，癡傻了十幾年，日日藏在蘇府西邊的破院子裏。

她目光幽深，思緒追溯到一月前，甚至地上的火將要熄滅，手中紙錢也快被抓出一個洞來不自知。

碧晨站在一旁不敢說話，心中疑惑重重，卻明白此時不是詢問的時候，隻好靜靜地站著。

看著蘇月染無助的身影，傷心的神情，沈醉第一次迫切希望知道一個人的過往，想要從心底，將蘇月染好好愛護。

究竟這個女子曾經經曆了什麼，麵上才能有如此滄桑之色？

沈醉的心中似乎有一塊石頭堵著，壓著他喘不過氣，這是他沈醉生而為人第一次被人左右了心情，這種感覺不好受，可他卻無法控製。

雖然平日極少見蘇月染笑，多是無表情，可如今她這般壓抑，沈醉覺得倒不如蘇月染對自己發一通脾氣。

蘇月染已經回神，卻機械般麻木的往火坑中放紙錢，想到孩子，鼻尖一酸，卻還是倔強的忍住了。

她永遠不會在別人麵前暴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麵，在她還未完全相信對方之前。

最後一張紙錢化作灰燼，將她最後一絲想念傳遞給孩子，蘇月染怔怔的坐在火堆前，看著燒的旺盛的火漸漸消失了溫度，這才踉蹌的起身。

見狀，碧晨連忙上前攙扶，沈醉的身影也退到了樹後。

“接下來去哪？”碧晨將包袱背到自己身上後問道。

“打道回府。”蘇月染語氣微弱的回答。

聞言，碧晨拉著蘇月染一步步走回蘇府，她本想著等祭拜完後帶蘇月染去散散心，如今看來，回蘇府是最正確的打算。

蘇月染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忽的想起方才從樹後看到的白衣。

沈醉？

步子頓了頓，她轉身看過去，卻已經沒了蹤跡。

怕是幌了神吧。

沈醉目送二人遠去後，心情極其不佳，回到了國師府，在書房中坐立不安，腦海裏揮之不去滿是蘇月染悲傷的臉色。

煩躁的一拳砸在書桌上，桌上的畫軸順勢攤開，一位美人栩栩如生出現在白紙上，眉目清冷，五官標致，站在一棵桃花樹下。

單是畫，便讓人移不開眼，畫上的人物，可不就是蘇月染嗎？

沈醉怔怔的看著畫軸，幾秒後，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去查查萬蟲坑曾發現過什麼？查仔細些。”

沈醉特地叮囑，萬蟲坑一定發生過一件驚天動地，與蘇月染有關的事情，而這事情一定被人極力隱瞞下來，否則風聲一流露，他肯定會知道。

那人能將事情隱瞞極好，沈醉猜測可能是皇宮中高居上位的人。

“是。”空氣中暗藏的那人似是愣了片刻，但沒有多嘴，依舊是應了一聲便沒有了生息，當即去調查了。

還不等蘇月染埋進院子，就已經看到蘇玉雅的丫鬟守在院門口。

蘇月染皺了皺眉頭，停下了步子。

又要不安生了。

蘇玉雅已經等了兩人一個上午，正想著二人回來興師問罪。

“這是什麼破茶，賤人住的地方果真寒酸！”隨著一陣清脆的茶杯破裂聲，蘇玉雅不耐煩的站起身來，朝院門口張望。

“小姐消消氣，可千萬不能為了那個廢物氣壞了身子啊。”貼身丫鬟給侍從使了個眼色，讓他去收拾地上的碎片，自己則跑到蘇玉雅身邊，為她順背，阿諛奉承的討好道。

“哼！等那個賤人回來看我不整死她！”蘇玉雅冷哼一聲，不屑的一瞥身邊狗腿的貼身丫鬟。一想到上次蘇月染執刀刺向自己，她就恨不得掐死那個賤人。

“對啊，那個蘇月染怎能和小姐相比？樣貌身材樣樣不及小姐，可況還是個呆子，小姐對付她，簡直如同掐死一隻螞蟻。”貼身丫鬟笑道，主動為蘇玉雅捶背。

聽了貼身丫鬟的吹捧，蘇玉雅總算是順心了許多，掏出錢袋放到丫鬟手中，貼身丫鬟大喜，立即接過錢袋送入囊中，生怕蘇玉雅反悔一般。

“謝謝小姐！”貼身丫鬟臉上笑開了花，更加賣力的為蘇玉雅捶背，房內站著的一眾適從，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早知道今日的蘇玉雅如此大方，他們就第一次衝上前去討好她了。

“這隻是小錢，一會那小賤人回來了，給我往死裏罵，該打的時候就打，事成有你們肉吃。”蘇玉雅心中鄙視丫鬟談錢，麵上卻毫無波動。

聽著蘇玉雅的話，蘇月染攔住了一身男裝，要走進去的碧晨，“找個地方將男裝換下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