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當他以為她知道真相時,誰知她隻是從懷裏掏出玉佩,自言自語:
“我看到這塊玉佩時,心如刀絞,此玉乃我親手所刻,一刀一刀,整整雕琢大半年,可你隻用一晚就放棄了與我的情誼,你的心不會痛嗎?”
他瞳孔顫動,心下暗鬆口氣,卻又彌漫出幾分怨氣。
想說不是他想歸還,而是被虞相強行奪走,為此,他丟掉了一根手指。
可最終他沒解釋,隻沉默著,畢竟那是她的親身父親。
“罷了,既然你已舍棄,那我便當往日一切誓言都是空。現在,顧三,顧三郎,我要去我外祖家,你我已無瓜葛,還請你莫要阻攔我。”
虞昭綰將玉佩朝火堆扔出。
顧沉驍起身迅速,下意識探出手去接那玉佩。
瞧著那被火燒傷的手,她紅著眼斥道:“你瘋了嗎?”
“你別鬧了,回去吧。虞府會護住你,忘了我,京中好男子眾多,你擇一良婿共渡餘生不難。”
顧沉驍遞過那枚被火燎了穗子的玉佩,啞著嗓子開口。
“爹娘早就為我擇好良婿,是芝蘭玉樹的狀元郎,他文采斐然,德行雖勉強,但有我父親在朝中幫襯,必然可以步步高升,許我榮華不難。”
他心下痛,卻又明白這再正常不過,他已是流犯,早已配不上她。
“但那又如何,顧沉驍,誰說女子必須依靠夫婿來渡過下半輩子,這輩子,我還偏不,你們男子可以攪動風雲,建功立業,女子亦能依靠自己的本事,在這世上活出一番模樣。”
她說的鏗鏘有力,目光熠熠生輝,顧沉驍不覺怔住,恍似第一次認識她。
可明明他們青梅竹馬,他最是熟悉她。
她雖然膽大矜持,卻又有著貴女的通病,被養的身嬌體貴,隻要吃過苦,便不會想跟著他風餐露宿。
他無聲歎氣,眼中卻難免多了幾分心痛,但家仇在前,兒女之情,對他來說已是奢侈。
畢竟他已經被迫丟棄掉許多東西,譬如顧氏的榮耀,譬如父親和兩位兄長的性命......
吃過烤兔,她靠著崖壁沉沉睡去,這具身體被養的很是精貴,稍微動動就乏累的不行。
她睡的很沉,不知有人在她睡下後,將那被火撩過穗的玉佩仔細放入懷裏。
又抬起她的小腿輕輕的按揉著,直到她額頭放鬆,動作才緩緩停下。
伴著連綿的細雨,他和下人小聲的交談著。
虞昭綰也是在此時緩緩睜開眼,鼻間有些發酸,如果不是顧府出事,那麼今日就該是他們下定的日子,再過幾日就是他們成親的日子。
過了許久,聽到交談的聲音停下,她才又閉上眼睛,隻是女子眼角的晶瑩的淚痕,落在男子眼中,隻覺得心口灼燒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