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倒灌的贛河水從城牆上淌出一道口,不過半日功夫,這道口越來越大,最終灌城而來。
縣令組織人手營救百姓,奈何城中地勢東高西低,最深的地方足能淹沒一個成年人,即便拚盡全力,也不過救出城西一小部分的人。
虞昭綰所買下的宅子,地勢雖好,也已淹沒至小腿,行走起來極為困難,隨時有被衝倒受傷的風險。
她派出五個暗衛去救人。
他們身體強壯,武功高強,借助於高處的樹和屋簷,救人往來迅速。
而她則帶著孫平等人熬製預防風寒的湯藥為官府救出的百姓免費贈湯。
幸存者都被安置在驛站裏,幸而,贛州因為處於水運樞紐上,來往官商很多,所以驛站建立在城東,且非常大,容納幾百人足矣。
“我的田地沒了,房子也被衝塌了,以後可怎麼活啊!”
一個大娘坐地上哭天喊地。
“活著已是幸運,我家男人為了救我,被衝走了,不知死活。”
一個年輕娘子掩袖痛哭。
“我家婆娘前兩日冒雨去泰山家,看到一張告示說贛堤不穩,有決堤可能,讓前往城東避難,我們就留了心眼,晚上不敢睡的太沉,這才僥幸一家活了下來。”
一對夫妻中的男人摟著自家稚子滿是後怕說。
“我爹娘也是,看到告示,就把我和阿福送來這裏避難,隻是他們去通知我姐姐一家,現在還未回來。”
聽到聲音的瞬間,虞昭綰就僵住身體,她飛快回頭。
果見一個十三歲的女孩抱著一隻黃色大狗坐在屋簷下,滿臉擔憂的望著雨簾外的驛站門口。
是四年前還未成為孤兒的杏兒,也是不曾進入青樓將身體熬垮的杏兒,更是未替她擋下匕首活生生死在她懷裏的杏兒。
她的心跳很快,眼圈不由泛紅,上天終是仁慈,讓她還能與故人相見。
“公子,謝謝你的湯藥,喝了,我的身體暖暖的。”
杏兒清澈的雙眼彎彎,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
她忍住流淚的衝動,“不客氣。”
要謝也是她該謝你的上一世的救命之恩。
阿福也朝著虞昭綰瘋狂搖尾巴,虞昭綰忍不住摸摸它的頭: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會活的長長久久。”
“阿福是最棒的,我本來差點被洪水衝走,是它在水中死命咬住我的衣裳,拖住我,我爹才能有機會抓住我的手。”
“你瞧,這就是它咬破的。”
杏兒捧著自己衣裳下擺一道口子驕傲說。
“是隻好狗。”
虞昭綰點點頭。
雨勢不見停,縣令直到入夜才來驛站,他得知白日虞昭綰贈百姓驅寒湯藥,如此大義之人,在路過宅子旁,縣令就命人敲門。
開門的是暗衛,腰間的令牌暴露了身份。
縣令想起衛從明來信托他照看之人。
他見到虞昭綰,拱手一禮:
“怠慢公子,本官心裏有愧,又聞公子親自贈湯於百姓,令人感動。”
“大人為民為情,親自淌水救人,昭才心生敬佩。”
縣令並未久待,匆匆慰問兩句後,就撐傘離去。
五日後,雨勢漸小,如今已是半個月有餘,在官府和百姓主動救助下,百姓死傷已控製在最少。
但城中的糧食卻都被洪水全部衝走,而存有餘糧的富商卻就此坐地起價。
許多百姓根本買不起糧食,隻能聚集在官府門口,乞求縣令開恩,發些糧食給他們。
官府糧倉的糧食大部分被泡的發黴,吃了會死人,而剩下的糧食也不足以支撐這半個城的百姓的口糧。
縣令愁白頭,虞昭綰就是在這時候登門。
“我有辦法讓城中的百姓餓不死,但有一事需要大人盡快去做。”
虞昭綰沉聲開口。
“你有何辦法?”
縣令心下雖並不覺得眼前這個白白淨淨的小公子有主意解決如此難關,但念著他是衛府的人,到底耐著性子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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