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凝晚還在盤算著,該如何就生活質量核心問題,和係統進行下一輪友好商談的時候,殿外傳來了一聲清亮的通傳。
“皇上駕到----”
這四個字一出,清芷宮裏頓時沒了聲音。
寶珠嚇得一哆嗦,差點打翻剛收好的火盆,手足無措的看著蘇凝晚。
蘇凝晚對著寶珠眨了眨眼,內心飛快閃過一個點頭。
【KPI親自上門了。】
慢悠悠地從軟塌上起身,理了理身上有些褶皺的寢衣,對還愣著的寶珠吩咐道:“慌什麼,迎駕。”
蕭燁踏入清芷宮內殿時,聞到的一股還未完全散去的燒焦味。
蘇凝晚站在殿中,對他福身行禮。
隻見她大病初愈,身形單薄,臉上還帶著幾分病態的蒼白。
衣服在身上竟然顯得有些空蕩。
低著頭,姿態恭順,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這幅模樣,和他記憶中那個總是盛氣淩人的將軍之女,判若兩人。
若不是他剛聽見“他活好嗎?”這句話,或許真的以為,這場大病讓她轉了性。
“平身吧。”蕭燁的聲音裏聽不出情緒。
在一旁的主位坐下後,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今天來,隻是想弄清楚,這女人到底是瘋了還是故弄玄虛。
“身子可好些了?”
“回陛下,臣妾已無大礙。”蘇婉寧的聲音略帶沙啞,平添幾分柔弱。
【開場白很不錯,很官方。】
蕭燁端起茶杯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
決定忽略腦海裏這個聲音,繼續試探:“朕聽聞,你今日在宮中燒紙?”
蘇凝晚的身體微微一顫,似被嚇到了。
低著頭,細聲回答道:“臣妾......隻是做了個噩夢,以求心安。”
蕭燁剛想繼續追問,殿外又傳來通報聲。
“柳妃娘娘到----”
她的眉梢微微挑了一下。
【女二號也來了?今天還組團視察工作?】
蕭燁的太陽穴,隱隱作痛。
一陣香風襲來,柳妃端著精致的食盒,款款走來。
先是規規矩矩地給皇帝行了禮,然後才一臉關切地望向蘇凝晚,眼中盛滿擔憂。
“凝妃姐姐萬安。妹妹聽聞姐姐鳳體抱恙,這心裏被揪著一樣,寢食難安。
特地燉了些燕窩羹給姐姐送來,希望能為姐姐早日養好身子。”
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任誰聽了,都會為這份姐妹深情而動容。
蘇凝晚內心一片歡騰,麵上配合地露出幾分蒼白的笑容:“多謝柳妃妹妹關心,勞妹妹掛念了。”
柳妃親熱地走上前,將食盒放在桌上打開。
一股香甜溫潤的氣息彌漫開來。
盛出一碗晶瑩剔透的燕窩羹,柔聲說道:“這是陛下前日才賞的上品血燕,妹妹想著姐姐身子虛,便全拿來給姐姐燉了。姐姐快趁熱喝了,莫要辜負了妹妹的一片心意。”
蕭燁麵無表情地聽著。
【來了,炫耀聖寵,順便道德綁架。這流程我熟。】
蘇凝晚垂下眼瞼,露出一副受寵若驚又有些為難的樣子:“妹妹的心意,本宮心領了。隻是本宮剛大病初愈,太醫囑咐了飲食需得清淡,怕是......無福消受妹妹這般厚禮。”
這碗燕窩,她是萬萬不敢喝的。誰知道裏麵加了什麼料。
柳妃聽罷,眼圈立刻紅了,泫然欲泣。
端著那碗燕窩,手微微顫抖,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姐姐這是......還在生妹妹的氣嗎?妹妹知道,落水之事讓姐姐心有芥蒂,可妹妹真的是無心的。姐姐若是不喝這碗燕窩,便是心裏還怨著妹妹,那妹妹......妹妹還有何顏麵留在這裏。”
【經典話術,我不喝就是我小氣記仇。這哪裏是燕窩,分明是鴻門宴。】
一個在演,一個在評。
一個哭得梨花帶雨,一個內心瘋狂吐槽。
蕭燁坐在主位上,感覺自己被架在火上烤。
一邊要維持著帝王的威嚴,一邊要忍受著腦海裏信息的瘋狂拉扯。
“夠了。”
柳妃的哭聲噎在了喉嚨裏。
難以置信地看著蕭燁,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裏又做錯了。
蘇凝晚則在心裏默默鼓掌。
【老板終於喊停了,會議結束。】
皇帝的怒斥,讓殿內多了幾分寒意。
柳妃的哭聲停了下來。
端著那碗燕窩,有些茫然的望著皇帝,眼中的淚還掛在睫毛上,忘了落下。
蘇凝晚垂著眼簾,認真數著自己袍袖上的銀線繡文。
【會議總算結束了。】
殿內一時無人說話,氣氛有些古怪。
蕭燁被腦中的聲音擾的心煩,目光落回了蘇凝晚臉上。
淡淡開口:“凝妃蘇氏,言行無狀,舉止失儀,著禁足於清芷宮,靜思己過。無朕旨意,不得外出。”
寶珠聽聞這句話,身子一軟,撐不住跪了下去。
柳妃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喜色。
過程雖有曲折,結果總歸是好的。
斂去臉上的委屈,換上溫婉恭順的神情,對著皇帝盈盈一福:“陛下聖明。”
目光緊緊的盯著蘇凝晚,等著看她哭鬧求饒的好戲。
隻見蘇凝晚身子微顫,眼尾泛著薄紅,襯著一雙杏眼愈發水光瀲灩,眼神茫然的看著皇帝。
【太好了,帶薪休假。】
【老板真是個體恤下屬的好領導。】
一連串的內心歡呼,在他腦中紛至遝來。
蕭燁端著茶盞的手停了停。看了一眼殿中垂首靜立的蘇凝晚,將茶盞放回幾案上,站起了身。
許是因為動作太急,腳下竟是一個踉蹌。
李德全連忙上前虛扶一下,低聲關切道:“陛下,當心腳下。”
皇帝沉著臉,步伐邁得又快又急,帶著自己的儀仗,飛也似的離開了清芷宮。
原本還想再上去說幾句體己話,見皇帝這幅模樣,也隻好將話咽了回去。
回頭望了一眼蘇凝晚,跺了跺腳,帶著自己的宮人,也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