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電話對麵的陳明鬆了口氣，“那就好，我晚上去接你？你幾點方便出來？”

莊夢看了下時間，現在已經五點多了，她給喬青陽留的假地址，那個小區她步行過去也得十幾分鐘。

“六點半吧，我洗澡換身衣服，還在之前的小區門口等我。”

“哎，好。”

莊夢早早地在小區門口等著，一輛黑色的車停在她的麵前，陳明把車窗搖了下來，喊她上車。

上車了之後，發現喬青陽也在。

“喬總，聽說你要見我？請問有什麼事麼？”

“你晚飯吃了麼？”

“吃了。”

“陪我一起吃頓晚飯。”

“......”

他說的話不容置喙，根本就不給人反駁的機會。

汽車駛離了市中心，往郊區開去，莊夢看著窗外熟悉的景色，被勒死的記憶仿佛還停留在昨天，她覺得自己氣快喘不上來了，“怎麼開到江邊來了？我要回家！”

喬青陽轉過臉，眼神黑沉沉地看著：“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激動？”

“我......”莊夢又不能實話實說自己就是在這裏被勒死的，“我是怕太晚了我回不去，這裏是郊區，晚上沒有公交。”

“我會讓陳明把你送回去的。”

莊夢：“......”

汽車看到一家臨江餐廳麵前停了下來，喬青陽先下車，很紳士地替莊夢拉開了車門。

“帶我來這裏幹什麼？”

“不是說過了麼？吃飯。”

餐廳臨著江，專做江鮮的，一樓已經坐滿了人，他們直接上了二樓。

二樓空蕩蕩的，喬青陽已經提前包下了整個二樓。

江魚、江蝦、江蟹，流水一樣的上了桌，還上了幾道綠色的時蔬，做法基本都是清湯白灼，連小龍蝦都是檸檬水煮的。

莊夢吃不了辣，喬青陽都是按照她的口味點的。

“我是按照我太太的口味點的，你跟她是很要好的閨蜜，口味應該跟她差不多？”

莊夢點了點頭，“嗯。”

她嘗了一口清蒸桂魚，就是她記憶中的味道，她以前最喜歡吃這種魚。

“你喜歡就行。”

喬青陽幾乎一口都沒吃，莊夢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抬頭正好跟他深沉的目光撞上，立即將眼神撇開了。

他總是用這種男鬼一樣黑沉的眼神看著她，莊夢好幾次都以為自己已經被他給認出來了？

這一頓飯吃了很久，吃得莊夢一口都吃不下了，喬青陽依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喬總，我已經吃完了，能先走了麼？”

喬青陽通過二樓的落地玻璃，看向遠處的深夜，“不著急，再等會兒吧。”

莊夢隻能幹坐著等，等得昏昏欲睡的時候，二樓所有的燈全部熄滅了，莊夢眼前變成了一片黑暗，她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去抓身邊的人，驚恐地喊道：“喬青陽！”

喬青陽伸出手，搭住了她的胳膊，“我在這裏。”

莊夢怕雷怕黑，雖然換了一副身體，但是毛病一點兒都沒改，聽到了喬青陽的聲音，這才輕輕鬆了口氣。

大廳裏有了一點兩點的亮光，服務人員將插了蠟燭的蛋糕推了過來，蛋糕上寫著“夢夢生日快樂～”。

“莊夢她......不是已經死了麼？”

“我覺得她沒死，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燭光印在他的眼睛裏，發出熱烈到近乎瘋狂的光。

“你今晚喊我來陪你，就是想幫莊夢過生日麼？”

“嗯，身邊所有人都勸我接受她已經死去的事實，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也想告訴我她已經死了麼？”

“不是我想告訴你她死了，而是事實就是她已經死了。”

工作人員把蛋糕送到之後就離開了，整個二樓大廳裏又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喬青陽沒再說話，他借著燭光切了一塊蛋糕，坐在座位上安靜地吃。

沒有燈光，莊夢坐在他的對麵看不清他的人，隻能看到他動作緩慢地吃著蛋糕，他不愛吃甜的，所以吃得很痛苦。

啪——

落地玻璃窗外燃起了煙花，絢麗的光照亮了半邊天空，在忽明忽暗的光影裏，莊夢看到喬青陽一邊往嘴裏塞著蛋糕，一邊安安靜靜地流淚。

“這煙花挺好看的。”莊夢努力地活躍著氣氛。

“嗯，去年給夢夢準備的生日驚喜，可惜她什麼都沒看到。”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根本就聽不出來他已經哭了。

他們倆坐在窗前，一直看到這場豪華煙花秀落幕，工作人員開了燈，喬青陽恢複了平日裏那副運籌帷幄的模樣，絲毫看不出來他剛剛哭過。

他看了一下手表，“時間差不多了，走吧。”

莊夢跟他下了樓，陳明已經坐在車裏睡著了。

喬青陽敲了敲玻璃窗，陳明猛地驚醒了，趕緊坐直了身體，手扶著方向盤。

“先送孟小姐回家。”

“好的，喬總。”

陳明把車開到了小區門口，莊夢拉開車門準備下車的時候，喬青陽喊了她一聲。

“喬總，還有什麼事麼？”

“孟小姐，每次看到你我都會想到一些不好的回憶，今晚過後，我們不要再見麵了。”

莊夢對他笑了一下，“嗯，就讓莊夢的記憶留在過去，我們都是要往前看的。”

喬青陽點了點頭，關上了車門。

莊夢站在原地，看著汽車駛出了她的視線之外，長籲了一口氣，用兩邊的食指撐住自己的嘴角，努力地露出一個笑容來，從今天開始，她跟喬青陽就真的再無瓜葛了。

在招聘軟件上投了一堆簡曆，總算是收到了兩份麵試邀請，麵試時間分別是第二天的上午和下午。

上午的工作是在大商場裏，做章魚小丸子，店麵都沒有，就隻有一個小攤兒，老板娘對莊夢還算滿意，衝她點了點頭，“你最快什麼時候可以上崗？”

“我現在沒工作，隨時都可以。”莊夢現在急需用錢，越快上班越好，工作沒有高低貴賤之分，能掙到錢的工作都是好工作。

“行，那你就明天過來。”

“但是我不會做章魚小丸子，不需要培訓一下麼？”

老板娘看著手中的手機，很不耐煩地說道：“這個簡單得很，隨便看看就會了。”

“......”莊夢心中有了一絲絲不太好的預感，“我能先問問這份工作的薪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