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下來的幾天,陸雨彤都沒回家。
季凝川坐在客廳沙發上,手機屏幕亮著,上麵是十幾個沒打通的電話記錄,全是他撥給陸雨彤的。
可他一個沒接,連條消息都沒回。
他心裏清楚,她在醫院和林則禹一起。
那天陸雨彤和林則禹被緊急送醫後,季凝川試著解釋過,可陸雨彤連監控都懶得查,直接就把錯安在了他頭上。
她就這麼輕易相信林則禹?
又或者,她打從心裏就不在乎真相到底是什麼。
季凝川心裏煩得厲害,深吸一口氣,撐著拐杖慢慢站起身。電話不接沒關係,他就親自去公司找她。
不管他信不信,該說的他必須說清楚。
沒做過的事,憑什麼讓他背這麼大的黑鍋?
剛走出小區,正準備打車,一輛黑色麵包車突然停在他麵前。車門猛地拉開,一隻粗糙的手抓住他的胳膊,狠狠把他拖了進去。
“唔——”
他的嘴被捂住,拐杖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掙紮著,可對方力氣太大,幾下就用麻繩捆住了他的手腳,還用黑布蒙住了他的眼睛。
車開了很久,久到季凝川的腿傷開始隱隱作痛。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耳邊隻有輪胎碾過地麵的聲音,還有綁匪粗重的呼吸。
終於,車停了。
他被拽下車,拖進一個陰冷潮濕的地方。
周圍的涼氣透過單薄的衣服滲進皮膚,空氣裏彌漫著鐵鏽和黴味。
“你們是誰?想幹什麼?”
季凝川努力穩住聲音,但仔細看就能看出,他此刻正在發抖。
沒人回答他。
下一秒,一記重拳狠狠砸在他肚子上!
“呃!”
劇痛瞬間炸開,季凝川倒在地上,冷汗瞬間浸透後背。
可還沒等他緩過來,又是一腳踹在他腿上。
“啊——”
他忍不住慘叫出聲。左腿傳來骨頭斷裂的脆響,鑽心的疼讓他眼前發黑,差點昏過去。
季凝川抖著手摸了摸左腿,感覺到黏糊糊的。
他知道,那是血。
他的意識開始模糊。
有人拍了拍他的臉,見他沒反應,以為他昏過去了,就給雇主打了電話。
“陸總...... 事兒辦好了......”
“左腿徹底斷了,保證他以後走不了路......”
陸總?
季凝川的心臟猛地一縮,渙散的神思突然聚攏。他屏住氣,仔細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熟悉得讓他骨髓都發冷。
陸雨彤隻說了一個字:“好。”
那聲音不重,卻像燒紅的鐵錐狠狠鑿進他的太陽穴。
季凝川渾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連呼吸都忘了......胸腔裏像塞了團浸滿冰水的棉花,悶得他發不出一點聲音。
是她?真的是她?
那個他愛了整整七年,瘸著都要在一起的女人,竟然能麵不改色地讓人再次重傷有舊疾的腿?
喉嚨像被棉花堵住,他張了張嘴,發不出一點聲音。
“雨彤......”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林則禹的聲音,“這樣會不會太殘忍了?他畢竟......”
“殘忍?” 陸雨彤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他推你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殘忍?我們的孩子受驚沒了,他斷條腿算便宜他了。”
孩子?
季凝川躺在冰冷的地上,血從嘴角溢出來,混著眼淚滑進耳朵。
她真得懷了林則禹的孩子?
所以她才恨他恨到要毀掉他的人生?
綁匪掛了電話,腳步聲漸漸遠去,鐵門 “哐當” 落鎖的聲音在空蕩的倉庫裏回蕩。
直到徹底聽不見動靜,季凝川才敢讓壓抑的哭聲從喉嚨裏擠出來。
疼嗎?
腿骨斷了,血浸透了褲腿,連呼吸都帶著血腥味。
可比起心裏的疼,這點痛算什麼?
他突然覺得什麼都沒意思了。
去公司解釋沒意思,掙紮著活下去沒意思,甚至連恨他都覺得沒意思。
意識像被潮水慢慢淹沒,季凝川望著黑布外模糊的光,眼皮越來越沉。
就這樣消失好像也不錯......
反正這個世界上,早就沒人在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