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方府。

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

為了封鎖消息，方老連自家兒子都沒有告訴，所以方家沒人知道李青玄要在今夜救治吳朔。

隻有方霓裳守在床邊幫忙，小康守在門口。

唐右帶來的幫手守在暗處，為李青玄保駕護航。

夜幕降臨，方家老宅後院燈火通明卻靜得可怕。

兩個多小時全神貫注的治療，李青玄不敢有絲毫懈怠。

此刻他屏息凝神，指尖撚著那枚以通仙草花蕊淬煉過的銀針，正要刺入吳朔頭頂的百會穴——這是“九針還魂”最關鍵的一針！

前期所有的準備都隻為這一針。

卻在此時，一股陰寒刺骨的殺意如同潮水般漫過院牆，瞬間籠罩了整個院子，溫度驟降，就連簷下的燈籠也無風自動瘋狂搖曳。

“何方高人駕臨？”康右率先察覺，厲聲喝道，與弟弟康左一左一右護在治療室門前。

呼！

一道幹瘦如骷髏般的身影，如同沒有重量般悄無聲息地立在青石上。

來者眼皮耷拉，看似行將就木，但周身散發的恐怖威壓卻讓康右這等高手都感到呼吸一冷。

“留下裏麵那小子和通仙草，老夫可留你們全屍。”

墨老開口，聲音沙啞如同砂紙摩擦硬物，帶著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

“休想！”康氏兄弟對視一眼，心意相通。

康左形如閃電率先搶攻，雙拳直搗中宮，勁風呼嘯，康右則如幽靈般繞至側翼，指尖寒光閃爍，數枚毒刺悄無聲息地射向墨老周身大穴。

“螳臂擋車。”

墨老冷哼幾聲，袖袍隨意一拂，康左隻覺得一股無可匹敵的巨力湧來，胸口一悶，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廊柱上。

而康右的毒刺也在距離墨老身外三寸處，被一層無形的氣牆擋住，叮叮落地。

其餘方家保鏢見狀，雖心生恐懼仍不畏生死一擁而上。

墨老形如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拳掌翻飛間慘叫不絕於耳，保鏢們如同稻草人般紛紛倒地，竟無人能阻他。

眼看墨老再進一步便要闖入治療室，嘴角溢血的康右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腳下發力騰空而起，直接撒出一把毒粉。

見狀，墨老腳步一頓。

忽感一絲麻痹感順著呼吸迅速蔓延，他臉色微變，顯然沒料到對方還有此奇毒。

“哼，苟延殘喘的雕蟲小技而已。”

他猛提內力欲逼出毒素。

就在這一刻間。

“嗖！”一枚毒針從治療室內疾射而出，精準地打在墨老胸前。

正是李青玄突然出手！

內力一滯毒素加速蔓延，墨老悶哼一聲，手臂已泛起不尋常的黑色，他沒想到自己會在陰溝裏翻船，心知今日事已不可為。

從他跳進這院子裏開始，就已經被彌散的毒物所擾，剛才那把粉末不過是為了讓他分神，真正威脅他的是這支毒針

“小子很好，老夫記下了！”

話音未落，墨老身形一晃如一道青煙般翻過院牆，消失在夜色裏。

院內，康左掙紮著站起，康右連忙察看兄弟傷勢。

治療室內，李青玄額角沁出細汗，但撚著金針的手穩如磐石，最終一針刺下！

“呼！”

做完這一切，李青玄深深的吐了一口氣，然後說，“幸不辱命，吳叔很快就會醒來。”

這一刻時間仿佛凝固，方霓裳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父親蒼白的麵容，連心跳都怕驚擾了這脆弱的時刻。

李青玄最後一針取下，一股黑血噴湧而出後，吳朔的身體微不可察地鬆弛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般僵硬。

突然，吳朔擱在床邊的手指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

“動了，我爸的手指剛才動了！”

方霓裳失聲驚呼，聲音顫抖著，淚水瞬間盈滿眼眶像斷線的珍珠般滾落。

她猛地撲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握住父親那隻布滿針孔的手。

“爸，爸，我是霓裳，爸爸，你醒醒......”她哽咽著，一遍遍呼喚，多年的委屈、擔憂、恐懼在此刻盡數化為滾燙的淚水。

方老爺子在小康的攙扶下，快步走到床前，這位曆經風霜的老人此刻也難掩激動，拄著拐杖的手微微發抖，渾濁的眼裏閃爍著淚光

他聲音沙啞卻充滿急切，“吳朔，你快告訴我，當年......當年那場車禍，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有人害你們？”

床上的吳朔，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緩緩地睜開一條縫隙。

目光最先落在泣不成聲的女兒臉上，嘴唇囁嚅著，似乎想說什麼，卻發不出清晰的聲音，隻是眼角滑下一行清淚。

父女連心，無需言語，方霓裳已然感受到父親認出自己，她將父親的手貼在自己臉頰，哭得更加不能自已。

隨後，吳朔的目光有些吃力地轉向激動不已的方老爺子，眼神中流露出複雜的情感，有愧疚也有劫後餘生的感慨。

當方老爺子再次追問車禍真相時，他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響，情緒明顯激動，顯然那場變故對他刺激極深，但虛弱的身體卻無法支撐他立刻說出真相。

方老爺子見狀，連忙安撫：“不急，不急，你先緩一緩，醒了就好，以後慢慢說......”

就在這時，吳朔的目光無意間掃過站在床尾，因耗神過度而臉色略顯蒼白的李青玄。當他的視線觸及李青玄的麵容時，整個人如同被一道電流擊中，渙散的眼神驟然聚焦，死死地盯住李青玄的臉。

他的嘴唇哆嗦得更加厲害，眼中充滿震驚和不可思議，仿佛看到絕不可能出現的人。

他用盡全身力氣，顫抖的指向李青玄，從幹澀的喉嚨裏，擠出一個模糊卻足以讓在場所有人聽清的音節：“......雲......雲夫人？”

這句話如同驚雷，在房間裏炸響。

方霓裳的哭聲戛然而止，錯愕地看向李青玄，又看看激動得幾乎要再次昏厥的父親。

李青玄更是心頭巨震！

“雲夫人”？

母親臨終前提到的那個名字“蘇雲”？

難道吳朔認識自己的生母？他為什麼會說自己像她？

吳朔在吐出這幾個字後，仿佛耗盡最後一絲氣力，眼神再次變得渙散，手指無力垂下，重新陷入了昏睡。

房間內，一時間隻剩下儀器規律的滴答聲，以及方霓裳尚未平息的細微抽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神色變幻不定的李青玄身上。

為什麼吳朔醒來說的第一句話，竟然與李青玄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