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臟狂跳，幾乎要衝破胸膛。

劉雲天死死抓著方向盤，指節因用力而慘白。

車停了。

深淵的風從車窗外呼嘯而過，帶著死亡的寒意。

他活下來了。

劉雲天顫抖著推開車門，雙腿發軟地爬了出來，幾乎站立不穩。

他回頭看了一眼。

半個車頭懸在空中，車輪下就是萬丈懸崖。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後背。

他不敢再看，踉蹌著跑到路邊，望向深溝。

那輛白色的比亞迪像個被揉爛的易拉罐，車頭嚴重變形，冒著白煙。

車門被推開，一道身影艱難地從駕駛座裏爬了出來。

是個女人。

劉雲天心頭一緊，連滾帶爬地滑下土坡。

“你......你沒事吧？”他的聲音因恐懼而沙啞，充滿了愧疚。

女人抬起頭，一頭烏黑的長發有些淩亂，白皙的額角擦破了皮，滲出點點血跡。

但那張俏麗的臉上，此刻卻滿是冰霜。

“你說我有沒有事？”林雪瑤的聲音清冷，帶著壓抑的怒火，“你瞎了嗎！怎麼開車的！”

她指著自己的車，又指著劉雲天，氣得渾身發抖。

“我......我刹車失靈了。”劉雲天蒼白地解釋。

“刹車失靈？”林雪瑤冷笑一聲，眼神銳利如刀，“這是理由嗎？我這車新買的，落地快二十萬！今天你要是不賠錢，別想走！”

她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劉雲天，看到他一身廉價的衣服，眼中的鄙夷更濃了。

劉雲天的心沉了下去。

二十萬？

把他賣了也湊不齊。

“我沒錢。”他艱難地開口，聲音幹澀。

“沒錢？”林雪瑤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一步步逼近，咄咄逼人，“沒錢你開什麼車？沒錢你就敢撞人？我告訴你，今天這事沒完！”

劉雲天注意到，她雖然憤怒，但眼神深處卻異常冷靜，甚至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

他心裏咯噔一下。

這女人，不會是想訛人吧？

“我可以用別的東西抵債。”劉雲天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他指了指懸崖邊上的貨車。

“我車上，有五百多個西瓜。品質很好，拿到城裏能賣不少錢。”

林雪瑤愣了一下，隨即氣笑了：“西瓜？你拿一車破西瓜賠我一輛新車？你腦子被撞壞了？”

“或者，我給你寫欠條。”劉雲天退了一步，這是他唯一的選擇。

林雪瑤盯著他，似乎在評估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山風吹過，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好。”她終於點頭，語氣不容置疑，“身份證拿出來，我拍照。再加微信，現在就寫！”

劉雲天鬆了口氣，連忙照做。

他趴在貨車車頭上，用手機燈光照明，寫下了一張二十萬的欠條，簽上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林雪瑤一把奪過欠條，仔細檢查後，揣進兜裏。

“你可以滾了，”她冷冷地說，“錢，我限你一個月內還清。否則，我就報警，讓你去坐牢。”

劉雲天默默點頭，轉身準備離開。

他得想辦法找人把車弄上來。

剛走兩步。

“等等......”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不再冰冷強硬，反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劉雲天回頭。

夜幕下，林雪瑤抱著手臂，獨自站在深溝旁。

她的身影在漸濃的夜色中顯得格外單薄。

“我的車......”她看著溝裏那團廢鐵，聲音裏透著無助，“還在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