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萬五千塊現金，厚厚一遝，帶著油墨的清香。

劉雲天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卻忍不住一遍遍撫摸著副駕上的鈔票。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靠自己賺到這麼多錢。

他的腦海裏，浮現出父親劉家成渴望的眼神。

該給他買幾隻大龍蝦嘗嘗鮮了。

還有母親和妹妹，她們的皮膚被風吹得粗糙，需要一套好點的化妝品。

想到這裏，劉雲天緊繃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露出了一個久違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超市老板李萍看著他車裏的瓜被一搶而空，笑得合不攏嘴。

“小劉，你這瓜太搶手了！”她遞過來一瓶水，眼神火熱，“明天還能送這麼多來嗎？不，能送更多嗎？”

劉雲天的心猛地一跳。

更多？

意味著他要一個人跑好幾趟，意味著幾乎不能合眼。

但他沒有絲毫猶豫，用力點頭。

“沒問題，李姐，有多少我給你送多少！”

壓力如山，但鬥誌更盛。

他仿佛看到一條金光大道，就在腳下鋪開。

回到家，天色已經擦黑。

劉雲天將錢交給母親，簡單說了句明天需要人手摘瓜。

話音剛落，一直沉默的父親劉家成拄著拐杖，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我去。”

他的聲音沙啞，卻異常堅定。

“我也去。”失明的母親陳秀蘭摸索著站到丈夫身邊，“我眼睛看不見，但有力氣。”

妹妹劉雅琴更是直接放下碗筷，第一個衝進了瓜田。

夜色下，瓜田裏亮起了手電筒的光。

劉家成用他那隻完好的手臂，吃力地將西瓜抱起，再一步步挪到田邊。

汗水很快浸透了他單薄的衣衫。

陳秀蘭摸索著，憑感覺將地上的西瓜滾到一處，動作笨拙，卻不曾停下。

劉雅琴小臉憋得通紅，一次次將幾十斤重的大瓜搬上貨車。

一家人誰也沒有說話，隻有沉重的呼吸聲和西瓜滾動的悶響。

可他們的臉上，卻掛著從未有過的、燦爛的笑容。

劉雲天站在車旁，看著眼前這一幕，隻覺得一股熱流直衝眼眶，鼻子酸得厲害。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默默加入搬運的行列。

他的動作快得驚人，一個人幾乎頂上了三個。

他暗暗在心中發誓。

這片瓜田，這神奇的仙露，將是他改變一切的根基。

他要讓家人，再也不必如此辛勞。

貨車很快裝滿。

劉雲天跳上駕駛室，卻沒有立刻發動車子前往縣城。

他調轉車頭，將車悄無聲息地開到了村西頭，停在了趙金蓮家的院門外。

夜深人靜，那扇木門緊閉著，院內一片漆黑。

劉雲天沒有下車，也沒有熄火。

他隻是坐在駕駛座上，死死握著方向盤，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那扇門，看到裏麵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