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晚凝報了地址。
“待在那兒,別動。”
電話被幹脆利落地掛斷。
謝晚凝收起手機,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她看著還在那兒嚶嚶哭泣,博取同情的安溪,突然覺得很沒意思。
“跟我爭一條狗,有意思嗎?”
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裏。
安溪咬住下唇,眼底含恨。
謝晚凝卻像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那條狗,對你叫過一聲嗎?”
“蘇靖宇要是真想離婚,你以為我還能站在這裏?”
句句誅心。
安溪的臉色,瞬間煞白。
是啊,離婚的事說了這麼久,為什麼還沒有結果?
他是不是,根本就沒想過要娶她?
不、不!
安溪下意識反駁:“你胡說,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這時,會所的門被推開。
楚蕭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那生人勿近的氣場,讓原本嘈雜的議論聲,瞬間消失。
他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
他徑直穿過人群,目光精準地落在謝晚凝身上。
看到他出現的那一刻,謝晚凝的心,沒來由地顫了一下。
一股久違的委屈,忽然湧了上來。
曾幾何時,她也是被人捧在手心裏護著的,哥哥會為她擺平所有麻煩,她可以永遠無法無天。
可現在,重生到這個陌生的身體裏,連安溪這種貨色,都敢騎到她頭上來。
強烈的落差讓她的鼻子微微發酸,可心裏也忽然就有了底氣。
她兀地轉身,走向一旁的服務生托盤,端起了一杯顏色豔麗的紅酒。
安溪還沒從剛剛的打擊中回過神來,就看見謝晚凝端著酒杯,一步步朝自己走近。
那雙狐狸眼裏,是她從未見過的,冰冷又帶著一絲惡劣的笑意。
“你......你想幹什麼?”
安溪下意識地後退,聲音緊繃暗含恐懼。
謝晚凝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既然你非要冤枉我,那我總不能白擔了這個惡名。”
話音未落,她手腕一翻。
嘩啦......
暗紅色的酒液盡數潑在安溪頭頂,順著頭發滴滴答答流淌在潔白的公主裙,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謝晚凝!”
賤人,竟敢潑她!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
謝晚凝隻彎唇一笑,瀟灑地轉身走向站在門口的男人。
“小叔。”
“記得賠錢。”
楚蕭眼底也不自覺浮現出些笑意。
他怎麼忘了,謝晚可不是會被欺負的主。
他抬頭看向經理,指尖夾著一張黑卡:“刷卡。”
直到兩人並肩走出去,會所裏的店員才回過神來,眼底又恐懼又豔羨。
安溪氣得嘴唇不住哆嗦,狠狠跺腳走了。
而謝晚凝到了楚蕭車內,才瞅著一片狼藉的禮服歎氣。
“晚會時間快到了,看來我今天做不了你的女伴了。”
“你也有沒辦法的事?”
楚蕭聲音低沉,語氣讓謝晚凝十分懷疑他這是在故意調侃自己。
可他始終目視前方,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
謝晚凝靠在椅背,悄悄打量身旁男人冷硬的側臉。
他好像,總是在她最狼狽的時候出現。
好像隻過了一分鐘,車子在一棟看起來毫不起眼的私人建築前停下。
楚蕭領著她進去。
一個深藍眼眸,打扮騷包的男人立刻迎了上來,一口法語十分迷人。
“哦,我親愛的蘇,好久不見!”
楚蕭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同樣用標準的法語寒暄幾句,才看向謝晚凝:“希望你今天能完成一件美麗的作品。”
男人目光落在謝晚凝身上,霎時亮了。
他快步走到謝晚凝麵前,像個優雅的紳士,執起她的手,輕輕一吻。
“Mon Dieu, tu es la plus belle femme chinoise que j'aie jamais vue.”
他說:天啊,你是我見過最美的華國女人!
謝晚凝被誇得忍不住嘴角上揚,正要張嘴,聲音卻驟然卡在嗓子眼。
不對。
她現在不是精通八國語言的謝家大小姐。
而是專科畢業,連英語都說不大利索的謝晚!
好險,差點在楚蕭麵前露出破綻!
謝晚凝後背冷汗連連,臉上仍舊帶著笑,用手肘撞了撞楚蕭:“他在說什麼呀?”
楚蕭眼底暗流湧動,過了會,才回答
“你很美。”
謝晚凝的臉頰適時地泛起紅暈,頓時笑得更燦爛了。
“謝謝!”
楚蕭眸色深了深。
謝晚凝迎上他的視線,忍笑解釋。
“我是對盧卡斯先生說的。”
楚蕭沉默了片刻,才轉頭把她的話轉達給了盧卡斯,才道:“我的時間很緊,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盧卡斯打了個響指,視線在謝晚凝身上來回打量,眼神裏滿是專業造型師的審視和驚豔。
“她真的很靈動,身上有種特別的氣質......”
他轉頭看向楚蕭,含笑的眼底微妙。
“和那個人很像。”
“你還是,忘不了她嗎?”
那個人?
謝晚凝心臟不受控製地漏跳一拍,耳朵一下子就豎了起來。。
楚蕭心裏,有忘不了的人?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藤蔓一樣纏繞上她的心臟。
楚蕭沉默一瞬,周身的氣壓低了好幾度。
那雙深邃的眸子裏頭一次翻湧出痛苦,傷感得謝晚凝的心也忍不住揪緊。
“過段時間,我會去看她。”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但不過一瞬,楚蕭就調整好了情緒,狹眸落到謝晚凝身上:“行了,你沒有時間了。”
盧卡斯吹了聲口哨,熱情地拉著謝晚凝走向了後麵的獨立造型間。
“交給我,保證讓你成為今晚最閃耀的星星!”
謝晚凝被他推進去,腦子裏還嗡嗡地響著。
原來楚蕭心裏早就有了喜歡的人。
她是誰?長什麼樣?在哪裏?她、認識嗎?
楚蕭要去看她,什麼時候去?
無數問題,像貓爪子一樣,撓得她心尖發癢,又泛著一股說不清的酸澀。
她低垂下眼簾,整個妝造過程都在不斷調整自己的心態。
一個小時後,簾幕緩緩拉開。
整個工作室,瞬間陷入死寂。
謝晚凝挽著法式低髻,幾縷碎發垂在頰邊,紅唇明豔。
墨藍色的絲絨長裙剪裁得體,勾勒出她驚心動魄的曲線,露背的設計,讓她漂亮的蝴蝶骨若隱若現。
而那裙擺上綴滿了細碎的鑽石,宛如將整片星河穿在了身上。
她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便是一幅濃墨重彩,極具侵略性的畫卷。